敲键盘的动作停下，许白苏越过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向乔逐，“我自问也没得罪过你，你哪来那么大敌意？”
“有些人，天生就是敌人。”
许白苏给自己的小说安排反派时，都会给角色设定一个动机，这样人物的行动才有依据，乔逐这句话让他不禁皱了眉，“那你准备拿你天生的敌人，也就是我，如何呢？”
第29章又当爹又当妈
乔逐没说话，抱着电脑走了。
乔逐的话许白苏想不通，他也没时间去想，会议记录还没写完，后面的事情一大堆。
下午下班前，许白苏朝吴迁道：“迁哥，你看看明天项目组的学生们有课不？时间合适的话，咱们去一趟南大，再跟大家对一下，要准备二测了。”
别人做项目，公司都是尽力提供协助，怎么轮到自己，就成了这内忧外患的境地？许白苏自嘲般摇了摇头。
下班后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许白苏急着回去码字，也走得早，明天要去南大对接，程哲还在检查初排修复的版本，上次因为自己的事情害得大家加班，就想多补偿一些。
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周遭十分安静，突兀的来电铃声吓他一跳，程哲看了一眼屏幕，立马松开鼠标接通来电，“喂，妈。”
“小哲，吃饭没有啊？”听筒中的声音有些虚弱。
程哲扯出一抹笑，让自己的情绪尽量拔高，“吃了吃了，刚和同事一起去吃的柴火鸡，那鸡肉有点柴，没咱们老家的好吃。”
“外面的哪里比得上自己养的呢？咳咳……最近身体啊，工作啊，都还好吧？”
“好着呢，妈，你怎么又咳嗽了？别在外面吹风啊。”程哲声音轻快，眼底却是写满无奈的担忧。
“放心，我有数，”对面停顿数秒，才重新响起声音，“小哲啊，我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了，妈想出院了，出院回家看看。”
程哲垂眸看着面前的键盘，有几个键上面的字母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妈，你咋又说这话了？不是给你讲过吗？一天天的，别东想西想的，医院还有人陪你说说话，你回老家干啥去？”
“我……”
“行了，妈你别说了，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好好在医院住着，过两天我去看你，啊，我还有点忙，先挂了。”对面还没出声，程哲便挂断电话。
随后打开通话界面，重新拨了个号码出去，对面接得很快，“喂，李医生，我妈是不是该交费了啊？”
李医生好像还在和谁交代什么，过了两秒才回答道：“啊，程先生，我刚还说给你发消息，你就打过来了，咱们上个月的费用确实快用完了，不过阿姨的情况还是很稳定的。”
“也多亏了李医生的悉心照顾，”程哲抿了抿唇，“想拜托您件事，就是以后关于费用的事情，您这边直接和我对接就行，尽量别在我妈面前说，她操劳一辈子，见不得用钱多的事儿。”
李医生顿了顿，“啊，可能今天统计数据的时候，在阿姨面前不小心提了一嘴，是我的疏忽，之后会注意的，抱歉啊程先生。”
程哲赶紧接话，“没有没有，给您添麻烦了，我明天把钱汇过去，那李医生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电话挂断后，程哲将手机放到一边，抬起双手搓了搓脸，身形干瘦的他，在空荡荡的工区显得更加单薄。
沉重的无奈情绪包裹着他，一颗心像是漂浮在无边的汪洋中，随时都会被吞没，他想要伸手抓住什么，伸手胡乱晃荡之后，触碰到的只有冰凉。
“看来，你很缺钱啊？”
一句话打破程哲自己竖起的屏障，“谁？”
乔逐靠在墙边，他站的地方是监控盲区，远远看着程哲，“怎么？你母亲的医药费很高？”
程哲看清是乔逐后，移开眼神，“这是我得私事，公司没规定要和乔组长汇报吧？”
“当然，”乔逐抱臂看着程哲，“现在是下班时间，作为朋友，关心一下嘛。”
“担不起。”
“唉，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万多，付了医药费应该不剩多少了吧？”乔逐语气慢慢悠悠的，“做父母的，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尽快成家立业，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拖了自己儿子的后腿，估计每天都很愧疚吧？”
程哲还是没说话。
“你说，要是你母亲无意间听到自己的医药费把自己儿子压得直不起腰，她会如何？”乔逐收起嘴角笑意，注视着程哲。
这话触及到程哲的死穴了，他迎上乔逐的视线，“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不过呢，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是敌是友，全看你的选择咯。”话音落下，乔逐重新带上笑容，离开了程哲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