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禅回过神去接,轻薄帐纱滑抵腕侧,复遮帐外人面。为免碰触,她轻捏盏壁,方一拿起,他即收臂回去。
茶水抵至唇边,喉咙干痛难咽,林禅几是拧着眉头,小口小口地忍咽下去。
啜水间隙,林禅时时留意帐外之人。他侧首瞧着某处,不知在“看”想什么,偶有一两声忍咳。目光不自觉停留,对方像是有感,忽转首向她。
“对视”片刻,他起身,竟去桌边将茶壶整拎了来。见状,林禅拂纱递过空杯,壶盏轻磕,发出低脆一声,他的唇角随声扬起一弯浅弧,稳稳地替她续上茶水。
林禅收臂,垂眸瞧盏中茶面。来人遮挡眼目,行动却自如稳当,鲜有迟滞。她转顾床尾,阿轻依旧安静熟睡,未受半点惊扰。
“她……”
林禅开口欲问,喉中一时哽堵,她轻声清嗓,不想反倒引出咳来。手中茶水当下不稳,她急将茶盏搁在榻沿,掩口偏首。
“她无事,睡熟一点而已。”
他知林禅想问什么。
林禅听见了,无奈一时止不住咳,想开口不能。她眉头皱拧,右手使力抓攥掌下软褥,这一咳,直牵带她的五脏六腑都疼绞起来。
良久,咳意方才止歇。
林禅抚胸,轻呼顺气。待稍稍平复,她转视帐外,恰与人“四目相接”。
“喝点水。”他低声。
林禅重拿起茶盏,几口连喝下去。凉凉的茶水汩汩顺着热闷哑痛的咽喉一路流进胃里,已觉不出多少凉意。
他伸掌,示意茶盏:“你躺下休息,我走了。”
林禅确有些撑身不住,疲乏得很。一时也顾不了许多,她依言撩纱,放回茶盏。这回动作略有不稳,不经意间触及对方掌温,她状似无觉收回手,缓缓侧身躺下。
他随手将茶盏搁放一旁,半天不见起身。
林禅侧身贴枕,几番欲言又止……
他不走,自己如何安睡?
林禅强撑着眼皮,帐外人始终无视她的眸光,自顾自偏首。
一室静静无言。
屋外夜雨也渐渐止声。林禅长久盯着,最初未曾开口,现下随着时间静流,便愈加难言。
林禅盯得累了,闭目片刻,不多时重又睁开……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一时感觉自己还在盯着人,一时又觉自己已陷睡梦。
明明困倦,却始终难得安稳。每每要陷入沉睡之际,林禅总会惊然想起帐外人还未离开,一激灵即会清醒几分。如此重复,当真是深受睡意折磨。
又一次迷糊挣脱困意,林禅睁开眼睫,帐外人不见。
他走了?
她惺忪转眸,视线里有一抹背影,犹如一缕晨光映入目中,令她久视不住,昏昏然阖眸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