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过。
天已晴。
天地间早已经没有一丝一毫那“生生造化茶”的余芬。
风雨虽然将小屋作了个对吹,却丝毫未能动摇它的任意结构和形状。
当风雨止息,它瞬间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还是那么的古朴雅典,似乎风雨雷暴的恣肆,不过如梦泡影。
它们对屋子的作用,在风流云散的同时,已全然格式化,重置归零。
白采尧已经歪偏着小脑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不彰地弥漫出一种神奇气息的湖畔雅居。
作为一名陶醉于奇门异术的资深少年,这种具备自我还原质素的屋子,它内里蕴含的奥义,当然是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中年汉子何其善于察言观色,早已默默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不知为何,他已在微微颔首,朴素而平凡的脸上已露出一种奇特而欢快的神色。
九人享受了一番这旷古烁今的奇茶,身上的境界瓶颈,居然已全然松动。
所以他们都已经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默默运气周天,内视己身,稳定气息。
中年汉子脸上声色不动,心里却十分诧异,暗生警兆。
虽说雨过天晴,屋舍无碍,但自他神隐此地,何曾遭遇过此等气象异变?
他这类冬眠的蜷缩日子在碧湖翠居已经绵延流淌了无数时日。
日里来暮了去的种花植菜之清瘦时日把整颗心都洋溢得满满当当的,出奇的淡定的心境滤去了世事尘务的大悲喜,轻吟浅笑早已成为生活的主旋律。
但他明白。
再怎么美好,再怎么依依不舍,这神隐生活终究也是会有它的尽头的。
这和自己生命中其它任何东西都没什么两样。
细算来,那一时机即将成熟,这天地大变在即,什么诡异也不足为奇,只希望最终能够诸事顺利,勿要多生枝节之变才好啊?
只是当初,那个冰静优雅的翩翩的云端女子最终化成了纷飞花无痕,可惜,身无痕却空余恨。
不过,纵然千艰万难,又焉能有丝毫退缩?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又有故人遗愿,自己怎能辜负故人之托?
唯死而后已罢,人说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此番成仁成义,极尽人事便是。
一念及此,他心中大定,再没有丝毫的诧异和不安,漫长的岁月的潜修。
终究还是给了他极其丰盛的心力,足以抵受眼前一切猝然变故的冲击。
他已经悄无声息的把那九位默默打坐的少年男女打量了一遍。
这些孩子们。年纪轻轻,但筋骨和天赋俱为上乘,打坐时均呼息细致绵长,大有气吞山岳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