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文正式开启了机修学徒工的生活。
因为为人豁达，总是噙着笑意，很快便和工友们打成一片。各个车间所到之处，见着焦工是尊敬，见着方子文则哥们般的亲切，大家都觉得方子文是见过世面的，懂得多，人有大方，好处！
又因为帅，架不住年轻厂妹渴求的眼神，一时间成了厂里的香饽饽，邀约他看电影吃饭溜旱冰的厂妹络绎不绝，却都失落而归。连大龄厂姐也来凑热闹，想给方子文牵线搭桥介绍家里后辈。
自然。
工友们对方子文也是有问必答。
很快，他便了解到很多机械厂不为人知的事，能推敲出管理漏洞具体在哪，当然，这些也能从平时的检修工作中反映出来，最重要的，还是厂里的八卦，关于管理人员上至厂长和老总的，别看都是些花边新闻，却很能听出管理层的派系斗争、私生活混乱，以及漏洞的源头。
这天。
焦工家里有事，正好制件车间的机器出了问题，已学到些本事的方子文便连忙赶过去查看。
好在，是调试仪器的毛病，不用费力钻到激光切割机里面进行大修。只是参数数据的调整，方子文很快便搞定，顿时迎来工友们的夸赞。
“这才来半个月，都要青出于蓝了！”
“没有没有。”
方子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好看见从激光切割机里退出来的大钢板。
因为预设了设计图，钢板进入密闭空间后，激光会按照图纸切割出各种异性形状，这项技术就免去了再制造模具锻压的投入成本和时间成本。
却见，工人们取下制好的钢材零件后，已然洞洞眼眼的钢板被拉到一边，和之前的准备装车。
方子文便多嘴问了一句，“这些是要回炼吗？”
“卖废铁！”
“什么？钢板买来得多花钱啊，卖废铁才值几个钱？”
工友无奈地耸耸肩、摊摊手，“上面这样安排的，咱们再觉得浪费可耻，人家一句又不是咱的私人财产，就怼得咱们哑口无言了。”
方子文沉眉道：“恐怕里面不止如此，还有别的猫腻。”
工友凑上来，低声道：“的确是这样的，废铁其实都廉价卖给了咱们三厂厂长的小舅子。好家伙，几毛钱一斤买过去，贴点运输费就是几块甚至十几块再卖回来。”
“卖回来？”
“对啊！咱们夜班用的预制钢板都是带眼的二手货，设计那边改改图纸就能废物利用，却不是让公家利用起来，而是进了私人的腰包。”
三厂厂长叫魏富贵，方子文见过几面，都是魏厂长来各车间巡视，趾高气昂，双眼都快长到头顶上。
倒是这个魏富贵穿着使用都很低调，看不出背后这么多油水。
想来也是，这年头，越是手狠的越是装作清廉，出了厂，就不知该是如何的花天酒地了。方子文暗暗算了算，三厂就有三个激光切割车间，预制钢板的消耗量相当大。按照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再利用率，魏富贵通过小舅子光是在这里薅的差价，一个月落进腰包就得近千万。
不敢想象，魏富贵现在的身家有多丰厚肥沃！
而这些若是成为厂里再利用的价值，将是账面上的利润啊！将解决很多难题，也用不着搞什么裁员换临时工的把戏了。
“哎！”
终究。
工友们也只能无奈叹息。
方子文则暗暗咬牙，只等摸清机械厂和河阳市委市政府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把这些挖国家墙角的混蛋都法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