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卿声音有点虚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想好好跟张秀英过完这几天，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相较于缠绵病榻，我宁愿畅畅快快过几天高兴日子。”
“可你最近又是上甘孜，又是来北海，你的身体情况根本难以承受，再加上……”
“我还要在这办葬礼呢，我还得风风光光回东州呢，我的身体我了解，对了，张秀英呢，说好一起睡到晚上的，她怎么悄悄就走了，还有，谁让你给我安眠药的，还没到让张秀英知道的时候。”
沈素卿话音落下的时候，姜怀夕已经推开门进来了，她毫无知觉间已经泪流满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她看着惊慌的沈素卿和凌白，紧盯着沈素卿问：“沈素卿，你说谁活不了多久了？”
面对姜怀夕的时候，沈素卿通常都是逗弄的，看她气呼呼的样子，或者忍无可忍怼她两句，她反倒乐得高兴，但这一次，姜怀夕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不忍。
“还打算再瞒两天呢。”沈素卿一脸遗憾，她拉开剩下的窗帘，屋子里彻底亮堂起来。
姜怀夕又问：“你说谁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难过的要命。
“我啊。”
沈素卿坐椅子上朝她招招手：“有什么奇怪的吗，人活在这个世上，谁都要走到这一步的，我是，你外公是，你以后也是啊。”
姜怀夕站在原地动不了脚。
沈素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向凌白：“你先出去，我跟她聊聊。”
凌白离开房间，路过姜怀夕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低声对姜怀夕说：“沈女士这两天精神不太好，不要让她太累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凌白出去后，姜怀夕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又是沈素卿的什么人呢，她有什么资格对她的离开感到愤怒呢，她凭什么来质问沈素卿，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她缓慢地走到沈素卿面前：“沈素卿，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怀夕。”
沈素卿看她的目光里不再是以前的调侃和逗弄，她像是一位真正的长辈一样慈爱地看着姜怀夕：“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所以你也不理解张秀英对我来说多么重要，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大概就会像之前一样，她守着她的一摊子，我守着我的一摊子，互相惦念着，却不打扰对方。”
“你要死了，你才来找张秀英。”
姜怀夕觉得不公平：“沈素卿，这对张秀英不公平。”
“可是我没办法呀。”
沈素卿说：“我都要死了，当然是死者为大，我放心不下她，我得安顿好她的新生活，最重要的是，这些年我真的很想她，我都要死了，你们还想指责我啊？”
姜怀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算是吧，但目前遇到了一点小困难。”沈素卿看向姜怀夕：“你就是那个困难。”
姜怀夕下意识地想翻个白眼，很快又反应过来，她撇了撇嘴：“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