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烦了，陈芩若不是双手扶犁，一定会捂着老头儿的嘴让他别再出声了。
既然堵不住嘴，那就转移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嘿，老头儿，讲讲这村里怎就你一人了，你家人呢”
老头儿沉默了，手中的锄头停了下来，半晌，叹了口气说道：
“都没了，没了……”
故事是个悲剧，跟一切悲剧一样，这个村子宁静安详，自给自足，老头儿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还有六七个孙子孙女，老伴身体也硬朗，可以说是非常质朴平凡的一家人。
然后，洪水来了，山坡下耕作的大儿子和两个孙子被大水卷走，失去了踪迹。
悲伤还未结束，齐人来了，带走了所有人丁，只有正巧进山放牛的老头儿被落下。
最后，他一个人活下来，咽下所有悲痛活着。
陈芩想要安慰几句，谁料老头儿竟然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都没了好，老汉只要养活自己就成，我那两儿子都一事无成，还得要老子接济，辛苦一年一半粮食都给了他们。
还有村里那些人，哼哼，没了好，他们没带走的粮食都归了老汉，老汉够吃好多年……”
看起来很高兴，但是陈芩能感觉到了悲伤，这个老头儿在强迫自己不去痛苦，很假，但是对于孤独的人或许很管用。
只能继续转移话题。
“你……有多少粮食？”
老头儿闻言停止了假意的高兴，眼神警惕的望向陈芩。
“不知道！”
“哼，小爷又不会抢你的”
“不知道！”
“小气”
没营养的对话代替了沉重的话题，一直到太阳落山两人才回到了院子，陈芩从来没有如此劳累过，进屋后直接躺在凉席上回气，而老头则自然的走进厨房，开始烹制晚餐。
浓粥加咸菜，最简单的农家饭，但是没人觉得不好吃，劳动过的人知道填饱肚子时食物是没有区别的。
一日又一日，渐渐的陈芩在这里已经待了七天，他已经学会了二牛抬杠的操作，也知道点豆撒麦如何做，所以，他准备走了。
陈芩认为救命之恩已经报得差不多了，老头儿能一个人独自生活几个月，那么离了自己也不过有任何变化。
清晨，老头儿离开了，这是每天一次的放牛时间，他会雷打不动的在天微亮时出门。
陈芩早就醒了，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他一屁股坐了起来，穿好衣裳，拿起一个布口袋开始四处翻找，他要找到老头儿藏粮食的地方。
老头儿有着农人的质朴和最原始的狡黠，他住的地方是没有大量粮食的，这样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劳动成果。
不过却苦了陈芩，在翻找了很久之后除了厨房里那将将够两人吃一顿的米面，他没有任何收获。
谷仓里空空如也，周围的房屋也没有粮食，这个狡猾的老头儿究竟会将粮食放在哪儿呢？
陈芩有些气馁了，没有粮食他根本走不了多远，或许这就是老头用来留住他的方法。
所以，老头儿成功了。
陈芩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待着这里，每天耕地，播种，再耕地，再播种，然后一旦有机会就投入到寻找粮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