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阿姨。”
一辆车早等在那里，邵冬冬临上车问：“阿姨，你们去哪？我送你们吧。”
柳海琳说：“不用了，地方太偏，就不耽误你了。”
“行吧。”邵冬冬朝柳海琳一笑，朝耿志诚眨眨眼，上车走了。
张淑琴蹲在压水井旁，看历导给人示范压水。
这是一种老式的取水工具，短粗的桩在地上，上部一个长长的杆子，取水时，人先抬起杆子，然后往下压，能清楚感受到水的压力阻碍着你，这时候就需要有技巧的往下压，一下又一下，水就流出来了。
“看着啊，都是这么取水的。”
历大导演脱掉外套，搓搓手，过去使劲往下一压——
没出水。
他大嫂在旁边笑：“太使劲了。”
历导强调：“我知道，得抬一抬让水上来！”
很有架势的单手把杆子抬一抬，清楚感受水涌上来，这回，名震国际的导演又往下一压——
出水了。
可是后继无力，只施舍般接了一点点。
刚好盖住桶底。
张淑琴毫无眼力价：“导演，没接满。”
“我知道！”
大嫂要接手：“行了你哪里会干，让我来吧。”
历荔像个斗败的男孩，垂头丧气拽个马扎，坐张淑琴旁边。
人家大嫂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之见她轻轻握住长杆，也不感受水流啥的，就那么往下压，杆子就吱呦吱呦开始工作了，吱呦，水流下，再吱呦，断了的水又流下。
就这么绵延着流。
“大嫂还是你会弄。”
“荔子你都出门多久了。”大嫂还能边压边唠嗑：“走得时候还是大小伙子，现在头发也花白了，家也没成一个，连个孩子都没有，可怎么整哦。”
历导像个小孩一样强辩：“不结婚怎么了，我这是对自己负责。”
“听不懂。”大嫂说，又看张淑琴，不由笑道：“你说话跟你妈一样，一套接一套的，怨不得当大作家呢，以前有个人来拿本书，说小青写的，让我给评价评价，我能有啥评价，就说好呗，你妈人漂亮，就跟这个小姑娘似的，小脸透白，眼睛跟小鹿那么大，看我干活就蹲旁边问，说小淑啊，你累不累？咱们坐火车出去看看呗，看看外面长啥样。”
大嫂年纪比周青大一轮，就是辈分小。
历荔胸口憋着气，半晌问：“这孩子和我妈长得像？”
“长得不像，那股劲像。”
漂亮的年轻人们聚集在礼堂外。
柳海琳环顾左右：“一个个长得跟小青葱似的。”
她感慨道：“当年我也想考电影学院，当电影明星呢。”
耿志诚笑着说：“那国家岂不是少了个杰出的人才。”
“心情好啦？”柳海琳拿眼角歪他：“早这么会说话，何必惹的群先和淑琴都不搭理你。”
张淑琴站在离耿志诚三米开外，正和其他人看贴出的告示。
她带着红围巾，弯着腰辫子垂下，长睫毛结一层霜。
漂亮鲜活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