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已经燃烧殆尽,殷刃也不在这里了。
他摸了摸狗脑袋,慢慢站起身来,有些虚弱地扶着墙壁,一瘸一
()拐地走了出去。
抬眼看去,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满眼刺目的雪白里面,一条被踩踏出的深深脚印蔓延向远方。
更远的地方,一串小小的黑点正在为首那人的指引下,向着他快步奔来。
……
……
这次事件过后,楼谏生了一场大病。
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梦,他梦到了很多东西。
梦他的前生,梦他的今世。
他梦到了他的父母,殷心兰摸着他的头,手里拿着一张成绩单告诉他,他做得很好了,自己很开心。
夸他是个乖宝宝,爸爸妈妈都会为他骄傲的。
但是很快她的脸就苍白了下来,从嘴里面流淌出血来。
她的眼神变得疯癫,走过来死死掐住了楼谏的脖子。
她骂他为什么要出生在自己肚子里,让他去死。
他的父亲淡淡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被掐着脖子往桌子上撞,一声不吭,只兀自点了一根烟。
楼谏梦见了那只死在自己怀里的流浪小狗,梦见了它身上打结的脏乱的毛,梦见了它黑亮亮的满是期待的眼睛。
他很多人冷漠的眼神。
梦见死亡,梦见伤口。
他梦见了自己上辈子画的画,梦见了无数个在画室里面度过的夜晚。
他其实挺喜欢他那些画的,就算是那些画最后都被冠上了白盛忻的名字,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他梦见了自己这辈子难得交到的那几个朋友,梦见了在酒吧的休息室里面睡过的一个个夜晚。
他梦见了陶晓梅,梦见了她在清晨里塞到他手上的热乎乎的包子。
温热的,不是冰冷的。
是有温度的,吃下去能够活命的食物。
他梦到香气扑鼻的桂花。
他梦见了曾经的自己,梦见了殷刃。
……梦见殷刃哭泣着的,湿漉漉的泛着红的眼。
他的意识一直浮浮沉沉在记忆的海里,几乎要将他淹没在其中。
等到楼谏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发了好一会的呆。
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像是被一根根地抽走了身体里的骨头。
殷刃趴在他的床边,侧着脸沉沉睡着,在被子下面的手悄悄和他的抓在一起。
他的脸更加消瘦了,头发似乎又长了些,从他的肩膀上面滑落下去,在白色的病床的床单上格外醒目。
头发没有经过打理,毛躁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