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简思量道,“姑母和母亲今日铁了心要你我同?房,如果?现在就忤逆她们?的意?思,怕是今日难过去。”
他嗓音低回,如幽谷冷泉,“我的东西先放在这里一段时间,书?房修葺好?前我睡官署?”
本是安排,尾音无端多了份商量。
心里隐约有些希冀。
江若汐轻轻颔首,不再揣度夫君心意?后,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他说出?了她想要的安排,倒省了不少事。
“世子爷的东西也不能乱堆,东偏殿与世子爷的书?房格局差不多,不若就把世子爷的东西先放在那里面,竹榻要刘记的可?好??”
重新安上竹榻,便是让他回静尘院也住在东偏殿。
夫妻一场,竟闹得如此?疏离,
钟行简知道是自?己的过错,没什么脸反驳妻子的意?思,
喉间粘腻,半响闷出?一个字:“好?。”
钟行简去了趟官署,林晴舒和钟珞儿趁这个功夫到静尘院找江若汐。
钟珞儿一见她便扑过来,“我们?听说江府和刘府的事了,吓了我们?一跳,你怎么不告诉我们?,茶楼的伙计也是能打的,定然跟你去砸了刘府。”
江若汐拉回她紧抓自?己不放的手,笑容嫣然,“咱们?开茶楼不容易,怎么能白白耗费自?己的人。再者,如果?不是国公府的府丁,砸刘府的门要吃官司的。”
“还是大嫂考虑得周全。”林晴舒静静站在一旁,似是长舒口气?,“虽然府里也有些龌龊,但这个门楣倒还撑得上场面。”
钟珞儿沉吟着,尝试说道,“这就是大嫂先前一直说的:仕农工商?咱们?如今置办田地、购置那么顺利,都是因为背靠钟国公府的门楣?”
“这么说也对。”林晴舒颔首。
三人坐下喝茶,钟珞儿讲起今天中午刚收到的消息,“大嫂,你听说了吗?刘府被抄了家?,刘府男丁流放,女丁为奴。一个侯府说垮就垮了,让人唏嘘。”
刘府之过,不在于动了江府,而是因为他们?左右逢源,投靠了中书?令。
不止是大长公主,随随便便一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人,都受不得脚踏两只船。
说到这,钟珞儿忽得有些害怕,“咱们?府哪天不会也……”
江若汐轻声?笑,“不会,只要官家?还倚仗钟国公府对付中书令,钟国公府就不会有事。”
“那咱们?能对付得了中书?令吗?”
“如果?中书令倒台了呢?咱们府……”
尾音戛然而止,空荡在屋内,没有人接话,每个人似乎都有心事,朝堂的争斗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她们?这些后院的女子何其势单力孤,
也许某一天,家里突然闯进一帮人,毫无征兆地,从睡梦中,或者某个宴席上,将全家?老弱妇孺全数羁押,斩首流放为奴,皆有可?能。
馨姐儿闻声?跑进来,“瑾姐儿来了吗?”
“我们?来时,瑾姐儿歇晌还没醒。”
林晴舒摸摸凑过来的小脑袋,钟珞儿拉过她,“馨姐儿,我陪你去玩。”
说完,两人跑去院子里。林晴舒的视线跟着她们?飘远,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之色,倏忽又缓缓垂下,落在自?己交叠于膝上的纤纤玉手之上,指尖轻轻摩挲,
半响才踟蹰开口,“大嫂,刘玉被圈禁在自?家?院里了,说是大长公主发的话,让大奶奶自?己处理房里的事。大奶奶垒起墙,连门都没留。”
江若汐垂下眸,神色暗淡,“我明白你的感受。”
同?是钟家?的媳妇,一定程度上讲,她们?的处境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