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明白吗?”降谷零咬着牙,眼神里几乎有要揍人的冲动,“他们派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进同一个组织——你觉得那是巧合?”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彼此隔离!”
降谷零看起来想揍他,“你不理解吗,苏格兰?我们从来就不是两个独立的风筝。”
“我们离了谁都活不了!”
“我知道。”诸伏景光却莫名弯了眉眼,眼神里是一种安静的、说不清是温柔还是悲伤的笑。
他知道零做事从来百无禁忌,从不拐弯,打起架来根本不知道疼,认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
哪怕是做组织的狙击手。
可那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啊。
上警校也好,去公安也好,这个小孩子在排挤和偏见中长大,执意想去证明他的血肉和灵魂更值得属于这个国家,也因此长成正直勇敢的模样。
可也正因为这样,诸伏景光才会越来越担心。
如果让他一个人一直待在黑暗里,他会不会真的就把自己变成组织的一部分?
黑暗与罪恶不会同化他,但任务会。
职责、代号、伪装、排斥与戒备……时间久了,人总会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
其实他来组织卧底,几乎算得上是一场隐晦的追随。
自从毕业后,降谷零就断开与他们警校同期的一切联系,一声不吭地失踪了。
他去警察厅找,没有;调进公安部找,还是没有;甚至在整个系统里,都查不到他的任何痕迹。
可景光知道,那个从小就憧憬成为警察的降谷零,不可能轻易退出。
所以他也申请成为卧底……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地。
恐惧过、犹豫过、也期许过,本以为毕业后将会在各自的领域实现梦想,就这么散成星火,只会在彼此都难得的假期侥幸碰面,喝上一杯酒。
但萩原和松田进入爆处组,他与降谷进同一个地方卧底,就像是二十年多年前,他们在一起长大一样。
之后的路,也会很长很长地走在一起。
他会追随他,也会保护他,他想做那根拴住风筝的线,或者对抗风浪的锚。
再一点点走到更远的那个未来,他们结束卧底,与同伴再次相聚,就像是小孩子终于长到了上警校的年纪,再一起穿回那身警服,重新站在阳光下。
他由衷期待那个未来。
在成为卧底前,他看过太多组织的档案——暗杀、绑架、走私、贩D、人体实验……罄竹难书。
所以当他在组织内部再次看到降谷零的时候,心里竟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激。
不管这个任务背后有多少冷酷、功利、算计,他都感谢他们让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还在一起。
苏格兰温和地笑了,把桌上的寿司推给波本,本来是给羽毛酒买的,但现在看起来,安抚幼驯染的情绪更重要。
“我只是觉得……”苏格兰说,“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那就让我来做吧,zero。”
所以后来,他们会经常交换一些情报。
只是在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疑似暴露给羽毛酒后,他们的联系又少了非常多。
诸伏景光不希望牵连到他,无论当初上级的想法是什么,他都无法接受。
似乎降谷零也在做很危险的事,居然默认了他们在组织的疏远,直到凌晨突然发信让他去安全屋,找到了那部手机。
甚至为了防止被发现,他甚至没敢留下只言片语。
他应该是去二次调查炸弹事件了。
“真不愧是hiro呢。”
电话那头,降谷零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我就知道如果是hiro,一定能理解我的意思。”
“你这次……是在A国?”诸伏景光听到背景音里夹杂的英语,稍一迟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