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换作旁的姑娘,慕昭根本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不予回应便是最好的表态。
可月思朝不一样。
她已经做了这样多离谱的事情,如若他不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他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更出格的。
雨季刚过,早樱初绽,煦日为之渡上一层浓金的光,似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粉色祥云。
凌川已将月思朝的作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在她每日往东市来的半个时辰前,慕昭便侯在了她必经的某棵樱花树下。
月思朝慢悠悠转过街角,一眼便瞧见了那张难以忽视的昳丽面容,旋即微微一怔。
此时慕昭正倚着树干,双臂抱在身前,两条长腿随意安放着,闭着双眼假寐。
阳光透过花枝落在狭长浓密的睫羽之上,似缀了一串碎金。
看样子是在等人。
月思朝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当然不会自恋到觉得慕昭这样的人物是在纡尊降贵地等她。
可利用他赚钱一事多少让她有点心虚。
她莫名不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经过。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思忖着今日还要不要去季述那儿。
短短几日,小姐们的竞价已高达五十两银子一篇。
除去给季述的分成,到她手里的能有四十两银子。
这一日所得,几乎等同于她从前省吃俭用起早贪黑攒下的全部积蓄。
而且她很清楚,拿慕昭赚钱一事并不长久。
待这些小姐发现慕昭不再会因为这些书信问她们话,后自然会淡下来,故而能多赚一日是一日。
她心中有个大计划,和谁都不曾提起过。
只有攒够了钱,她才能想办法给她的女使赎身,再弄来假死药,买通府中的下人,把她和小娘丢去乱葬岗,待药劲儿过了,便能一起改名换姓地重新活着。
她们还可以买一处小院,做些小生意。
总之,她勤劳又能吃苦,脑子也不笨,养活小娘和自己绝不是什么难事,这样她们就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思及至此,月思朝觉得她绝不能因为慕昭今日出现在这条街上就心虚地不去赚钱了。
远处传来清脆的牛铃声,她抬眼看见一个农妇模样的女人赶着牛车,板上装着满满当当的干草,正不紧不慢地往东市方向走。
“大娘!”她压低声线喊道。
老牛“哞”地一声停下,大娘望向她,热情道:“怎么啦,姑娘?”
她拿出五十文,小心递过去。
“我也要往东市去,不慎崴了脚,能不能劳烦您捎我一程。”
“我坐在干草堆里就行。”
“没问题!”
大娘很是爽快,当即让她上了牛车。
牛车慢悠悠地启动,月思朝躺在草堆里,心跳得有些快。
为不被慕昭发现,她甚至往自己身上又堆了许多草。
快要路过慕昭时,她鬼使神差地透过木板和干草的缝隙看向他,悬着的心好容易落了些许,谁料男子却忽然睁了眼。
月思朝瞥见那道冷傲视线,呼吸顿时一滞。
残存的理智让她一动未动。
片刻后,牛车自他身前彻底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