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陆希澈的身体微微往后一倒，侧头发现周存青醒了，正垂着眼皮看着自己。
nbsp;nbsp;nbsp;nbsp;陆希澈谢过医生后，连忙走到周存青旁边，低声问：“你怎么样了？”
nbsp;nbsp;nbsp;nbsp;现在是高考后的第二天，陆希澈在这和林羡守了他一天一夜。夜里，周存青呢喃过叶穗的名字，甚至还发出一些欢笑声，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想启唇说话，奈何氧气罩的阻挡让他无能为力，陆希澈凑上前，摊开自己的手掌，让周存青比划两下。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躺久了，手抬都抬不起来，所以他还是调整了一下呼吸，选择开口道：“就那样了，还能怎样。”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音嘶哑，再也不像从前那般爽朗。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等了陆希澈好久，终于等到他高考结束，终于见上了一面。
nbsp;nbsp;nbsp;nbsp;林羡看他们似乎有话要说，她便一个人出了病房打水。
nbsp;nbsp;nbsp;nbsp;陆希澈搬了张椅子坐下，随后就听见周存青道：“太阳落山后，你就离开吧。”
nbsp;nbsp;nbsp;nbsp;他盯着周存青惨白的面孔，昔日的少年意气已然不复存在。
nbsp;nbsp;nbsp;nbsp;陆希澈答非所问，沉住气道：“明天你生日，你记得吗？”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愣了愣，明天是6月11日，是他十八岁生日。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嗯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有什么想要的吗？”陆希澈问。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在氧气罩里弯唇一笑：“我想要的都不切实际，这样吧，买一碗皮蛋瘦肉粥给我。”
nbsp;nbsp;nbsp;nbsp;“好。”
nbsp;nbsp;nbsp;nbsp;许是看见陆希澈掩饰不住忧伤的神情，所以周存青努力打起精神，对他说：“今天是来送别我的吗？”他现在已经对死亡无所畏惧了。
nbsp;nbsp;nbsp;nbsp;“别胡说八道。”陆希澈瞪他。
nbsp;nbsp;nbsp;nbsp;“我都听见了。”
nbsp;nbsp;nbsp;nbsp;“你都听见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看他发红了的眼眶，没再开口说下去。
nbsp;nbsp;nbsp;nbsp;“你的头发长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高考考得不错吧。”周存青转移话题。
nbsp;nbsp;nbsp;nbsp;没有他在学校的日子里，陆希澈不再去打球，而是闷在教室里使出吃奶的劲儿学习。这些事儿陆希澈无意间和他提过，周存青想他应该达成了约定，而自己要毁约了。
nbsp;nbsp;nbsp;nbsp;这次轮到陆希澈不再说话。
nbsp;nbsp;nbsp;nbsp;到这个时候，周存青也不想煽情，但人啊，总会在某个时候，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在生命的尽头感慨，为何再也回不去。
nbsp;nbsp;nbsp;nbsp;“我突然想起来高二那年夏天，我们在学校和别的班打了一场球赛。当时打着打着你就崴了脚，但你没喊疼，还是坚持下来。赛后你实在走不动了，又中了暑，差点晕了过去，还是我吧你扶起，背你去校医室。”
nbsp;nbsp;nbsp;nbsp;周存青一连串讲了这么多耗费了许多力气。
nbsp;nbsp;nbsp;nbsp;陆希澈瞳孔微缩，追忆起往事，不得不惊讶。他那时失了知觉，只觉得身体像一张白纸轻飘飘，还以为是哪位好心的体育老师背他过去的。直至今天，他才知道是周存青干的好事。
nbsp;nbsp;nbsp;nbsp;然而，周存青想要的不是他一句迟来的感谢，他更想说的是：“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再对决一场球赛啊？”
nbsp;nbsp;nbsp;nbsp;陆希澈不言，周存青自问自答：“这辈子不可能了，等下辈子吧。”
nbsp;nbsp;nbsp;nbsp;他最是喜欢驰骋球场的感觉，但每次的报应就是钻心的痛，打得不够淋漓尽致，痛过后他也不长记性，依旧到处浪荡，反正他也没几年可活，倒不如行事遵循自己的本心，自由点，无拘无束。
nbsp;nbsp;nbsp;nbsp;“你总说我不爱听的话。”陆希澈终于开口，喉咙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