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定安三年仲夏,皇贵妃薨,上恸甚,追尊为“温贞皇后”,立其子为”皇太子”,谥“怀安”。
朝野哗然,台谏交章论奏。
……
定安四年孟春,靖安太子之子李廷渊举兵犯阙,陷天都,先帝自缢,中宫失踪。
……
定安四年季冬,新帝李廷渊自焚于星月楼。
……
大乾鹤昭元年元正,新帝李溪继位,追尊其兄为“武德皇帝”,其嫂为“懿成皇后”,祔享太庙,以光圣德。
坊间皆传,根本没有“懿成皇后”这个人。
而大乾三大恶人,疯帝李廷渊,叛国贼房次卿,毒妇赵宗瑾,皆身消于星月楼。
然天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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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烈风关外,长溪村,烈日当空。
“不卖,不卖,从哪儿滚来的就爬回哪儿去。”
小女孩的谩骂声打破寂静。
“以后再敢来我家,我就砍掉你们的腿。”
溪鹤干瘦的身体抵着门框,粗糙的小手正挥舞砍柴刀驱赶两个光头男子,明亮的眼中全是厌恶。
“不买不买,这就走,溪家大郎君好大火气啊!”一光头调侃溪安,满脸麻子,颧骨高耸。
“溪郎君舍不得妹妹,不如你跟我们走。”另一光头搭腔,脸上长一大痦子,满眼精光。
溪鹤气极,抄起半片残瓦砸过去,瓦片碎裂在两人脚跟。
两拐子嘻嘻哈哈的离开,走前故意朝屋内大喊:“你家溪月今日能值这些粮食,明日可就未必了”。
待拐子身影消失,躲在一旁的小孩田七窜出来,奶声奶气的说道:“鹤姐儿,你们不要卖月姐儿,月姐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溪鹤看着屁股和鼻涕都在风里摇曳,头上只有几根毛的脏娃,没了先前的脾气。
她摸着田七的头,故意提声喊道:“不会的,只要鹤姐儿在家里一天,月儿就永远不会离开家。”
这话既是安慰田七,也是说给屋子里的阿爹听的。
溪鹤掩门回屋,四四方方的土泥巴堆砌的房子,唯有几丝光线透过狭小的天窗洒在阿娘身上。
溪娘搂着六岁的溪月细语安慰,瞧见气鼓鼓的溪鹤,揽她入怀,低头快速在溪鹤的眼睛上轻轻一吻,无声胜似千言。
溪爹无奈开口:“鹤姐儿,阿爹有错,阿爹也是饿怕了。”
溪鹤不想听托词,她十分气愤:“饿死,也不能做拐子。”
“拐子说了,溪月能去个好人家!她是去过好日子的,咱们也有粮食吃。”溪爹辩解。
溪鹤可不听这些场面话,她目光直直地盯着阿爹:“买漂亮小女孩的好人家?阿爹,我八岁了,不是小孩,要是真活不下去,你就把我卖了,我去做奴隶。”
溪娘闻言,泪水止不住得流。
这几月,溪鹤这倔丫头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去茅房都要把溪月栓在手上,但凡有拐子靠近,便抄起砍柴刀与人拼命。
可全家就剩一小袋余粮,她阿爹也是穷晕头,实在无法。
溪鹤何尝不知家中困境,她偎贴在母亲怀里,随手把玩着妹妹的三股短辫。
溪月鼓着圆溜溜的眼睛,小手轻攀住溪鹤的手,憋不住的泪水混着热气打湿溪鹤的手和心口。
妹妹这么小,她舍不得。
溪爹见妻女泪眼汪汪,只能妥协,悻悻道:“月儿,阿爹错了。我们一家人,就算是讨饭也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