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一瓶竟有奇效,不管是抹在额头上提神,还是熏香都很事宜,他这几日在这瓶清凉膏帮助下,也觉得周围的恶劣环境能适应。
好不容易熬到第九日黄昏,随着最后一道收卷锣响时,贡院里腾起片疲惫的叹息。
他扶着砖墙站起来,膝盖发出咯吱轻响。走出龙门那刻,他看见前日作弊的书生蹲在墙根哭,官差正往他脸上盖黥印。
真是太可惜了,明明都熬到最后一日,却还想着用这小把戏来蒙混过关。
徐清风只觉得这贡院像一个小小的监狱,将他们这些苦读书的人关在这里,此时的他就像是笼中的鸟被打开笼子门,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向往着自由。
这时他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
“徐兄请留步!”是那日穿杭绸直裰的书生追上来,正是那日抱怨搜身的周世昌,这几日他们虽然没有交流多少,但那日暴雨,周世昌一受惊就把砚台打碎,差点没办法考试,还是他大气的给周世昌借了一块砚台,两个人这才认识,但并不相熟。
“今晚潇湘馆题诗会,同去喝两杯?听说新来了个会弹阮的姑娘,那小曲弹唱的叫个不错,也算是感谢你的一墨之恩。”
“周兄见谅,这几日实在乏得很,想着回去休整一日就返乡了。”
他拱手欲走,却被个三角眼的跟班拦住:“装什么清高?周少爷可是知府大人的亲儿子,能和你这种穷苦出身,玩到一起都是你天大的福气!”
“文涛!”周世昌笑着拽回跟班,“莫要为难徐兄,恐怕他是急着回去等放榜呢。”
徐清风只是颔首,并不在接话。
周世昌也是一个官家子弟,平日被人巴结惯了,见不得徐清风这副故作清高的样子,便也不再强求。
“那我就先告辞一步。”徐清风继续往外走。
谁知还没等到他走远,就听见戏谑的笑声散在晚风里:“穷酸样,怕是连花酒钱都凑不出吧,还给小爷摆谱。”
“就是说呀…平常都是别人上赶着周公子您的,那个穷书生就是不知好歹!”
那些刺耳的话语如寒风般袭来,徐清风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过众人。
这一眼,让原本喧闹的众人,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短暂的寂静后,他并未多言,背影在夕阳下拉得格外修长,不紧不慢地渐行渐远。
……
当徐清风拖着满身的疲惫,脚步踉跄地迈进家门。这一路长途跋涉,他的衣衫沾染了旅途的风尘,头发也略显凌乱,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般沉重。
然而,屋内的景象却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归家的热望。家中空荡寂静,桌椅蒙着厚厚的灰尘,轻轻触碰,便扬起一阵呛鼻的微尘。往日里温暖的气息荡然无存,更不见虞蓉熟悉的身影。
恰在此时,邻居张大婶迈着小碎步走到他们门前,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容,“哟,清风,你这都考完试赶回来了,这可是我们巷子最有出息的大才子。”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眉头却紧紧拧成了个“川”字,焦急问道:“张大婶,你见到我嫂嫂吗?怎么不见她人?”
“你还不知道,你嫂嫂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