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霜看不得自己儿子那副便宜模样,挥了挥手道,“你先去院里耍一套拳,耍完以后立刻回屋,别再在我跟前晃悠了。”
“母亲……”
“你若再多喊一声,那个宋姑娘的事,就别想了!”
姬霜到底是武将出身,眉眼那么一拧,谁看了都吃不消。
刘聿淙便更加了,只能敢怒不敢言地冲姬霜说了声“儿子遵命”,然后乖乖地去院子里打拳了。
当外面响起了刘聿淙“哼哼哈哈”练拳声后,姬霜才又转头和邬妈妈说起了话。
“宋家……我是真没什么印象的,只记得早些年他们家老夫人,和靖远侯府那位是手帕交吧。”
邬妈妈搬了张杌子就坐在了罗汉床旁,一边垂着发酸的腿一边点头。
“您记得没错,宋家能端出来的,估计也就是那位姚氏了,只可惜,红颜薄命,她走得早呢,什么福都没享着。”
邬妈妈是姬霜身边的老人了,从姑娘熬成媳妇,再熬到现在的老嬷嬷,她这大半辈子,听得见的,那是太多了。
要说她是姬霜的另外一双眼睛,那也是不为过的。
“若是那位还在,按着和孝公主那护短的气性,估计您还能多见着宋家人几次。”
“那依你看,这事儿可行吗?”
带兵打仗纵横沙场的事,姬霜行,但是给儿子说亲,与高门大户的那些女眷往来应酬,姬霜却怵得要命。
不得不说,这种事儿,还得是天天咬文嚼字的国公爷更在行。
可是儿子相中了姑娘,让老子出面去看相,说出去简直要笑掉旁人大牙。
而且姬霜看着凶,实则根本架不住独子的软磨硬泡。
这才有了临近傍晚,让邬妈妈跑了宋府一趟的后续。
邬妈妈被主子这么一问,也微微皱起了眉。
“这……老奴要怎么和您说呢,单看小姑娘,确实花容月貌,就那张小脸往人群中一摆,也是显山露水的好看。宋夫人呢,看着也是和和气气的,但是老奴和她说话,就觉得她少了些凌厉劲儿,怕也不是个雷厉风行。”
邬妈妈于是又叹气,“咱们这样的人家,门当户对,娶妻娶贤,这些条条框框看似不近人情,但也是老祖宗们的经验之谈。”
她说着又往门口看了看,压着声道,“世子爷是一代单传啊,这姑娘往后进了门,可就是世子夫人呐,您和国公爷再护着,府里一切也都是要交给他们的,但是……”
“做不得当家主母?”
姬霜性子直烈,说话很少拐弯抹角。
邬妈妈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直言道,“说句对不住人家小姑娘的话,若是今儿世子爷想要抬了她做妾,老奴定劝您把这头给点了。”
姬霜听了这话便沉默了,半晌才问,“得想个法子,让我见一见那个姑娘。”
“老奴回来的时候就想着,殿春宴如何?”邬妈妈问道。
“殿春宴?”姬霜不由点了点头,“人多,眼杂,倒真是适合暗中盯人。”
“况且今年是太子妃第一次操办殿春宴,那场面肯定会大一些。到时候老奴就以您的身份给宋姑娘送张请柬,便是名正言顺。”
“好。”姬霜松口,“就这么办。”
四月将尽时,东跨小院里开的芍药也渐次凋零了。
后来又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每每起风,都带着几分暮春的凉意,卷起零落花瓣,扑在茜纱窗上,簌簌有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