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永安巷布庄的账本有假,沉玉就想一不做二不休,把宋府所有的铺面都查一遍。
“怎么查?”但陶禧却直接给她泼了凉水,“你能拿到那些铺面的账本?”
沉玉本想摇头,但她却忽然想到了天禄。
“不过我可以知道府上都有哪些铺面。”
陶禧又问她,“然后呢?”
“然后,若你是当家的,铺子营收正常,伙计又安分守己,掌柜也是憨厚实在的人,你会突然关了铺子,再把那些上等货全部抛售贱卖吗?”
沉玉认真地问陶禧。
陶禧摇头,“当然不会,除非我傻。”
“但我二叔看着却一点儿也不傻。”沉玉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文章。”
“那就查。”陶禧思忖片刻,豪爽道,“你放心,广元街的布庄我会让人帮你盯着的,一旦有了动静,我就给你传消息。”
然后她又指着桌上的账本道,“至于其他铺面的账,你若有需要,喊我一声就行。”
“多谢你,陶掌柜。”沉玉闻言由衷一笑。
谁知陶禧却和她开门见山,“你先别谢我,咱们之间的账,现在得来捋一捋。”
沉玉大概也猜得到陶禧想要说什么,便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身,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
陶禧于是忍着笑,正经道,“咱们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我是个生意人,向来无利不起早,玉娘你想查府里的账,我在外头可以任你差遣,不过上次咱们说的成衣仿制……”
“五五分。”沉玉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一边爽快答应,一边也加了自己的码,“但是陶掌柜,你平日里从四处收集来的那些消息,是不是也可以与我共享一下?”
陶禧眯着眼,忽然觉得之前是小瞧了沉玉的精明。
“那不行,成衣是成衣,消息是消息,这一码得归一码算啊。”
“若是接下来,我再给你多打通些官家太太和小姐们的路子呢?”
“当真?”沉玉提出的条件,于陶禧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了金银珠宝。
沉玉点头,“我只能说尽量,但事在人为。”
陶禧闻言,又将沉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拍案道,“就这么定了,你且等等,我们画押为证!”
那日,沉玉和陶禧相聊甚细,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辰。
当沉玉匆匆赶回府时,宋濂已经沉着脸,在书房里等着给她落家法了。
这状是谁告的,不言而喻。
虽然沉玉也能编排出合理的说辞,把出府的事给圆过去,但面对宋濂,沉玉也不想费那个心思。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宋濂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手里握着根乌木戒尺,在掌心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
“府中规矩,酉时三刻闭门,现在什么时辰了?”
沉玉垂眸,看着地上玄砖的裂痕,平静应道,“戌时二刻。”
“啪”一声,戒尺重重拍在案几上,惊得茶盏一跳。
然后,宋濂便抓起沉玉的左手按在桌上,尺风呼啸而下,重重地落在她的掌心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沉玉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忍住了痛呼,只由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宋濂眼见她骨气这般硬,声音便更冷了几分。
“之前你刚住进府里,罗妈妈就教了你所有的规矩,你是忘了,还是故意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