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沉面色稍缓，低笑着附和：“宋爱卿说的对。”
他又捏了捏沈南星肉乎乎的脸，眼中带笑，漫不经心地说：“宋爱卿做了错事。”
“朕可以看在南星为你求情的份儿上，饶过你的死罪，但活罪难逃。”
他掀起眼皮，冷若冰霜的视线射向宋丞相。
宋丞相‘噗通’匍匐在地，俯首道：“罪臣多谢陛下开恩！”
沈君沉淡淡嗯了声，清隽的眉眼间都是冷意，“现在去领罚吧。”
他顿了顿，“念在你身子虚弱的份儿，就领三十大板吧！”
听闻此言，宋丞相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他再次对沈君沉与沈南星叩首行大礼。
“南星，你先出去一下吧。”
沈君沉目光温柔，吩咐太监领她离开御书房。
接下来宋丞相说的话，都是藏于光明下的污秽，他不忍沈南星听到那些腌臜事，孩子就该天真烂漫，对这世上的一切都抱有美好的幻想。
太监牵着沈南星的手离开御书房，扣紧门后，沈君沉面色不虞地坐在龙头椅上，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宋丞相。
宋丞相没有藏私，根据证据，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做过的错事，还把其中有牵扯的人也说的明明白白。
待他从御书房出来，只觉得浑身轻盈，就连阳光照在身上也是暖融融的。
他健步如飞地回到宋府，管家正在门口踱步，一见到他，眼睛一亮，三步两步上前：“大人怎么才回来？”
他蹙眉，脸上尽是焦灼：“大人快去瞧瞧吧，公子为了能跑出来，直接直接……”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宋丞相面色骤变，大步流星迈向宋之翼的院子。
还没到门口，他就听到宋之翼带着哭腔的嘶吼声：“你们这群奴才不准拦我！”
“若是再不放我出去，我现在就撞柱！”
丫鬟婆子们拽着宋之翼，苦苦哀求。
宋之翼双目猩红，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断挣扎，只想往柱子上撞。
宋丞相迈过门槛，疾言厉色：“胡闹！”
宋之翼浑身一震，忘记挣扎，两眼瞪的溜圆，“爹……”
抓着他的丫鬟婆子见状，自觉松开手，垂首退后几步。
宋丞相气急，一把捏住宋之翼耳朵：“臭小子，老子要是再晚回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把整个宋府的天都翻了？”
“哎呦，疼疼疼！”宋之翼龇牙咧嘴，眼里有泪光却带着笑意，嘴里不停地说着求饶的话：“还不是爹爹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了？”
宋丞相屏退下人，关上门才沉声说：“我适才是去进宫了。”
宋之翼揉着红肿的耳朵，试探地问：“爹爹是不是……”
他欲言又止，眼睛又倏地红起来：“真的做了坏事，变成了坏人？”
宋丞相心中愧疚，从喉咙中挤出‘嗯’的一声。
他唉声叹气地坐在红木椅上，端起茶盏，发现里面是空的，举起茶壶，里面也是空的，他又长叹一声，把茶壶放下。
“是爹让权势迷了眼，做了错事。”
宋之翼的眼泪大滴大滴滚下来：“那我们宋家……”
也许会被抄家，他咬了咬唇，抹掉脸上的泪，眼神坚毅地看着宋父。
“爹爹做错事，我身为儿子也要为爹爹承担罪责。”
“只要爹爹真心悔过，哪怕被流放，我也会一直跟着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