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行眼尾轻扬,原本淡然的表情,眨眼间勾出骇人的冷漠。
裴靖安还在与身旁的人说话,只是他似有感觉般,抬眸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只是裴靖安远远瞧过来,温和如水的神色似有了片刻凝滞,反而萧晏行勾着唇,有一股抹不去的戾气乍然升起。
随后萧晏行嘴角微松,率先转身,朝着贡院大门走去。
前方正有举子陆续在排队,到了此处,不管身份如何,皆是一视同仁。
排队、验身,拿取考试号牌。
没一会儿,萧晏行感觉身侧有人靠近,余光撇过去,竟是裴靖安在不知不觉中追了上来,对方就排在他隔壁那个队伍。
“在下裴靖安,还未问过兄台贵姓,”突然裴靖安主动开口。
他们身后几人朝他们两人看去,毕竟裴靖安一身华服,又是长安出了名的大才子,如今居然主动跟一个布衣举子打招呼。
不过待这些举子瞧清楚这位布衣举子的长相,纷纷心底倒吸一口气。
按理说男子不像女子那般在乎容颜,即便男子聚在一起,也是以诗词才学分个高下。
但万事不怕中庸,最怕的便是太过特别。
就好比眼前这位布衣郎君,一身浅灰色布衣衬得他身形挺拔瘦削,站在人群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修长,更别说身上透着这股孤傲清冷的气度,眉眼如同笼着早春未散尽的寒气,尤其是那双乌黑瞳仁深邃又格外冷清,似藏起无边的阴影,隐隐约约让人无法看透。
这样长得俊美又无可挑剔的郎君,之前竟是从未见过。
毕竟好些举子从去年岁末,便到了长安备考。
有些才华出众的举子,一入长安没多久,便早早扬名。
像这般长相如此无可挑剔的举子,那更不可能默默无闻啊。
毕竟殿试乃是面见圣人,都说历来都有点最英俊的郎君为探花的传统,所以长相也并非完全无可取之处。
更别说还有榜下捉婿的传统,一旦成了进士,那么便是前途一片光明。
萧晏行朝他看去,一双黑瞳深邃如渊海,冷淡的表情压根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到他微偏头,语气清淡:“待放榜之时,你便能知晓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瞠目。
大概也是无人敢相信,此人居然能如此跟裴靖安这么说话。
可此时正好轮到萧
晏行搜身,他不再看向裴靖安,没有犹豫径直向前。
裴靖安站在身后,望着前方的男子,眼前不由想起那个少女。
前几日云音在外参加宴会回来,偷偷摸摸来寻他,刚一张嘴便哭了出来,待他着急询问,才知她在宴会上,遇到了永宁王殿下。
“是那位殿下?”裴靖安心底有些诧异,但一想到云音今日参加的宴会乃是韩府,是永宁王母亲的娘家,遇到这位倒也不奇怪。
裴靖安见她哭的厉害,还轻笑着安慰:“你不是说,你一直想见见那位殿下。”
毕竟是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女亲王。
即便是他,都有那么一丝好奇。
裴云音轻吸着鼻尖:“可是我也将那位殿下得罪了,阿兄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呀?”裴靖安被她这样的话,说得云里雾里,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裴云音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泪珠,这才小声说:“你还记得那个在茶楼外面,帷帽被吹落你怀里的女郎吗?”
裴靖安心头震动,声音都有一丝颤意:“你是说那位女郎,是永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