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休被这一声呵斥,弄得当下怔在原地。
他是崔知仲的嫡长子,整个安国公府上最受重视的人,从小到大,不仅是祖母和母亲疼爱他,便是身为父辈的崔知仲也甚少对他这般严厉呵斥。
随后他心底便想着,大概是父亲知道这个萧晏行乃是出身寒门。
应该是嫌弃对方的身份卑微,连清河崔氏的庶出小娘子都配不上吧。
“父亲,还请儿子一言,”崔休还想解释缘由,争取崔知仲的同意。
崔知仲却瞬间抬起手臂,制止他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此事绝无可能。”
崔休未曾想到父亲居然如此决绝,他还是不死心,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父亲,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娶永宁王殿下。”
崔知仲抬起头看着他:“这与永宁王殿下有何关系?”
“这个萧晏行如今乃是大理寺丞,日日跟在殿下身侧,虽说他出身卑微,但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先前我与殿下相遇,我几次向她示好,她都不予理睬,反而对这个萧晏行诸多维护。”
崔休担忧的看着崔知仲,低声说道:“我们都知圣人素来宠爱殿下,万一殿下便是那般不在意门第观念的任性脾气的话,这般年轻的郎君与女郎成日在一起,岂会不日久生情。”
这时候崔知仲才知道崔休,为何要这般安排。
他沉吟了半天,这才缓缓说道:“你这招是想釜底抽薪,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但是崔知仲抬头看着崔休,不紧不慢说道:“那你可曾想过,就算你有此想法,对方便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行事吗?”
“父亲,你今日为何这般说?”崔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崔知仲,实在有些奇怪:“您不是一直教导儿子,说事在人为。既然我有此想法,便定然有让他屈服的法子。”
崔知仲沉默了片刻,心底闪过的却是另外一道身影。
“崔氏女绝对不可与其联姻,”崔知仲半晌,只扔下这么一句。
崔休皱眉,不明白自己都话说的这么清楚,为何父亲还是不同意。
“父亲,儿子并非一时想法,而是觉得此事确实大有可为,”崔休还是想要说服崔知仲。
但是在此刻崔知仲,却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以为你的对手只有一个萧晏行吗?永宁王何等身份,一旦娶了她之后,便是子孙后代平白多了一个亲王爵位。裴家那位名满长安的四郎,此番也在永宁王的择婿名单之中。”
崔休自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他不以为然轻嗤了声:“裴家一向标榜自家乃是清贵纯臣,如今遇到这样的好事儿,倒是忙不迭的搀和了,可笑至极。”
崔知仲看着他这般义愤填膺的模样,只是淡然笑道:“不必待裴家如此介怀,说不准日后咱们与裴氏还要多多打交道呢。”
“打交道?”崔休知道自家与裴氏并无什么太过深厚的交情。
顶多也就是两家都在
长安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罢了。
崔知仲安抚他:“虽说我们是希望你能娶永宁王,但此事既要看圣意,也要看殿下自己的意思,先前你祖父便与我说过,其实他并不赞同我们崔家参与这次殿下择婿。”
“为何?”
崔知仲意味深长道:“树大招风。”
崔休听到这四个字,倒是一下安静了下来。确实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有些时候荣耀太过,不仅会招揽来艳羡,更会招揽祸端。
崔氏本就有了安国公的爵位,贵为一等公爵世家。
不出意外,崔休未来会是安国公,若他再娶了谢灵瑜,那么他们两人便是国公与亲王,到时候放眼整个长安,甚至是整个大周朝,只怕也只有圣人与皇后这样的夫妻,才能压过他们。
那样的煊赫权势实在太过耀眼。
“可是您不是说过,此次机会乃是百年难得,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一位女王爷,便是连史书都找不到,”崔休早已经认定了此事,又岂想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