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二十五岁,”向阳接着刚刚自己的话茬,“转世回来又得重活二十五年,又得受二十五年的苦,这么算起来,那你这一辈子前面受的苦不久白受了,多亏。”
裘生见她明明已经有些发晕了但还是坚持着掰着手指算有没有吃亏的样子,弯了弯眼睛,笑着叹了口气,慢声道:“是啊,下辈子如果能不受苦就好了。”
“哪有不受苦的人,上天是公平的。”向阳眨着眼睛说。
“好吧,”裘生低声轻嘲,这句话说的没让向阳听见,“那我再多信你几年。”
又静了一会儿,向阳又起了个话头:“你去过飙车吗?”
“去过。”
“你怎么什么都去过,”她有些抱怨地嘟囔了句,但很快就自我开解,“噢,你是个少爷。”
她觑他一眼说:“你这几天在这儿出现的太频繁,我都以为你也是我在这儿的同事呢。”
裘生哂笑了下,听见她又问了同样的问题:“好玩吗?”
他还是那个回答:“还行吧。”
她评价道:“你真不健康。”
裘生有点好笑:“问我的是你,说我不健康的也是你,那我下次是不是应该瞒着你?”
向阳理直气壮:“那你怎么什么极限危险的运动都玩过。”
裘生没说话,因为他也在寻找什么方法能排解一下自己这灰暗的看不见一点方向的人生,能让他有个盼头,为此而再活下去。
他看向脸上已经有了些酡红的向阳,后者喝不了酒但仍旧在小口小口地抿着酒,说是怕浪费。
他在心里默默说,是这个人之前给了他活下去的一些念想,所以哪怕自己再怎么糟蹋身体,也还是要苟活一阵子,至少在能看见她的日子里,都要尽力地去活着。
兴许是喝酒喝的身体都暖起来了,向阳咕哝了句“我好热啊”就把袖子一撩,裘生无意地往那瞥了一眼,看见了向阳胳膊上深深浅浅的划痕。
他瞳孔一缩,怔怔地望向他在医院见到的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刀口痕迹,是倍受心理折磨的映射。
裘生忽然觉得喝酒带来的热劲全部的就消弭在这乍起的冷风中了。
他原本懒散半眯的眼睛陡然睁开变得清明,看见了路人交谈间顺手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要到冬天了,是吗?
他残破的身子挨不过这么冷的天气。
一直在他废墟般荒芜的心里长存着的一座庙宇好像在看见伤痕的那一刻就有了裂缝。
瞧,菩萨也会觉得不顺遂。
裘生平静地甚至有些快感地心说,好像终于找到了解脱这一生的理由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和向菱的交谈,走到她身边勾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愉悦。
裘生问:“你想不想,出去玩。我们一起,带上裘新平和你妈妈。”
他笑起来,诱哄道:“我们一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