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和薛航这段关系里,并不像薛航说的那样,他只在乎和她的现在和以后,她和薛岩是过去式,对他来说不重要。
因为在世人眼里,她和薛岩的关系并没有随着一方的去世而真正了结,他们之间有甜甜这个女儿,以及隔着薛家一大帮子人多口杂的亲戚。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假如她和薛航的关系曝光在亲朋好友面前,她的公婆肯定不会为省一份娶媳妇的彩礼钱而庆幸,反而会谴责她这个前儿媳不挑食,诱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走上歧途,她会成为左邻右舍方圆百里内人尽可夫的□□。
特别是在时隔二十年后,亲生母亲的风言风语仍传到她耳中的这一刻。
这天周日,骆佳禾带薛恬去打儿童预防接种疫苗,碰上了一个老熟人。
她家小时候的邻居——张梅的母亲。
她带着孙子也来打预防。
张母是个体面人,一见面对她热情地打招呼寒暄,外人看来很容易觉得这对多年不见的老邻居私底下感情一定不错,不过骆佳禾却知道这体面仅限于表面。
在骆佳禾有限的记忆中,张母是个爱占便宜,最爱拜高踩低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拿扫把挥走捡塑料瓶的薛岩,还伴随着骂骂咧咧。
她去别人家串门还总爱顺走别人家的东西,哪怕是一个茶杯,一个勺子,骆母还没跑路的时候,骆佳禾家庭状况尚可,就曾被前来做客的她顺走过好几次做工精细的碗碟和勺子。
她女儿张梅嫁给了周洋,钱财方面不缺,便给她在县城买了个房子养老,她把儿子儿媳一起叫来住,现在儿子在县城里开一家杂货店,因为女儿嫁了大老板,这些年日子也算过得风光。
这天巧遇骆佳禾,倒是让她想起很多往事来,寒暄中问骆佳禾如今在哪上班有没有再嫁人,似乎一副关心后辈的模样,在听到骆佳禾还在开理发店时,嘴上当然和同来的大妈夸奖她勤快不忘本,薛家好福气才娶到她这么个好媳妇,把她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样子。
很快状似无意谈起自己女儿张梅如今的状况,言语间不乏遗憾感慨,骆佳禾其实运气差,嫁得早了,要是能像她女儿那样读书读到大学,指不定也能嫁个大老板当少奶奶。
骆佳禾敷衍地寒暄了几句,终于挨到薛恬打完预防针,才像刑满释放一样带着女儿上小电驴。
只是女儿刚才排队排久了,这时憋不住尿,她不得已带她去附近找了个洗手间上厕所。
出来的时候,刚才和她热情寒暄的老邻居张母跟老姐妹走在她们前面,边走边聊天。
“我说刚才那个仙女一样的邻居真有那么好,她老公都走了这么多年,她就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找其他人?这也太难得了,现在打哪找这样的好女人。”
“好女人?”张母嗤了声,语气中流露出和她女儿张梅一样的鄙夷,“老姐妹,你可千万别被她外表骗了,你当那妮子这么多年还在开理发店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开店做生意的不都为了赚钱吗?”张母同伴看了一眼对方神情,联想到平时没少听到的发廊桃色八卦,心里一时也拿不准地问,“难道开理发店还有什么猫腻?”
“听说她原来的夫家那个小叔子已经出来工作了,家里又不缺钱,年轻好看的小寡妇还出来开发廊,你说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方便和男的偷情,她那个妈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好货色,卷了家里的家当跟村里的男人跑了,留下两个女儿,这个大的长得更是跟她那个妈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保不齐她有样学样,背后不知偷了多少个人呢?”
“诶她姓骆,那她那个妈是不是外地嫁过来的,叫郭什么的……”
“郭惠芳。”张母冷笑道。
“对对对,没错,郭慧芳。”大妈眯了眯眼,说道,“我记得前阵子听我老伴说,有人在S市二奶村见过她,好像是在站街。”
“谁知道呢。”张母又是一声得意的冷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反正这妮子从上学那会我就觉得她长得一张狐媚脸,指不定私底下过得比她那个老妈还要风流快活。”
大妈附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听说现在有些发廊女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私生活乱得很……”
垂在腿侧的拳头无声握紧,在薛恬天真的询问声中,骆佳禾回过神来。
“妈妈,刚刚那个奶奶他们在说谁呀?”
“没什么。”骆佳禾松开拳头,木着一张脸抱起女儿坐上小电驴的后座。
这段时间让她惴惴不安的原因突然明了。
因为需求竟然和薛航接二连三上|床,听起来和她们口中的不安分水性杨花似乎没什么区别,而且薛航的身份还很特殊,这样的猛料要是以后传出去只会增加这些人的八卦谈资吧。
那么以后听到这些不堪谈资的人,是不是就从她变成她的女儿甜甜了呢?她也成了世人眼中的她的母亲,她和骆佳宜从小受过的旁人的白眼,也会在甜甜身上来一遍?
到时候她爸也要受人指摘,以前有个“好”老婆,现在又有了个“好”闺女?那些道听途说的人会说,水性杨花果然会遗传……
不,她绝对不能让这类事情发生!
她顿时从粉色泡泡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昏着头走向人言可畏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