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之前出差那几天两个人住一起,也只是住一个套房,不像现在这样每天共处一室,两张床之间不过半米的距离,不管干什么事彼此都看的清清楚楚。
nbsp;nbsp;nbsp;nbsp;他这身体不方便的时候太多了,他车祸后都是一个人住,摔了就再爬起来,穿衣服折腾累了就歇会儿再穿,洗澡磕磕碰碰反正洗完就行,早就习惯了。
nbsp;nbsp;nbsp;nbsp;可是江浔在,好多事都不动声色帮他做了,这几天他几乎习惯了江浔的照顾。
nbsp;nbsp;nbsp;nbsp;心理医生说,江浔要多和家人朋友拥抱,现在两个人每天确实都“搂搂抱抱”,他甚至觉得重新在一起也很好。
nbsp;nbsp;nbsp;nbsp;但是当天晚上,他又犯神经痛,吃了止痛药也压不住,他疼得昏昏沉沉神智不清,江浔就握着他手,守了他一整晚。
nbsp;nbsp;nbsp;nbsp;别说做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了,这要是真的复合,日后那么多年,江浔又要照顾他多少呢,睡个觉都睡不安生,他有什么资格说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后来几天,他们心照不宣地各退一步,对那天晚上的吻,两个人都闭口不提。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江浔是发觉自己失控,怕伤了他。
nbsp;nbsp;nbsp;nbsp;谢景珩自己则是突然发觉,他想江浔平安,却还是不能接受重新在一起。他陪江浔来是因为对他来说,主要矛盾转移了,可这不代表次要矛盾就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他不想让江浔陪他疼,更不想以后拖着没感觉不能动的下半身和江浔上床。
nbsp;nbsp;nbsp;nbsp;这段时间工作都堆积着没处理,两个人每天对着电脑各忙各的,倒也默契。
nbsp;nbsp;nbsp;nbsp;之后他们住了三天,第四天刚刚过了上诉期,江浔可以和妈妈见一面。
nbsp;nbsp;nbsp;nbsp;一个大晴天。
nbsp;nbsp;nbsp;nbsp;北方冬天的晴天,天色灰蓝,干燥的冷空气呼吸起来却很舒服。
nbsp;nbsp;nbsp;nbsp;看守所会见室有些简陋,两个人中间隔着不锈钢栅栏和玻璃。
nbsp;nbsp;nbsp;nbsp;佟丽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憔悴,神情舒展,脖子上的掐痕淡了。
nbsp;nbsp;nbsp;nbsp;耳边的电流声滋滋作响,江浔捏紧了手中的话筒,“妈。”
nbsp;nbsp;nbsp;nbsp;佟丽见了他嘴角扯出笑意,眼尾褶皱堆起,但她只是轻轻说,“江浔,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江浔其实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他喉结滚动了两次才出声,“他……罪有应得,不怪你。”
nbsp;nbsp;nbsp;nbsp;佟丽却说,“傻孩子,我对不起你,你小的时候我没勇敢一点离婚,拖累了你这么多年。妈妈太懦弱了,没有保护好你。我一辈子,想做个好女儿、好妻子、好老师,却没做好妈妈。”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望向江浔,“原来打碎原本的生活也没那么可怕,痛苦很真实,也很……自由。”
nbsp;nbsp;nbsp;nbsp;江浔听愣了,原来是这样吗,他很快扯了个笑,“好,以后我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出来后我接你来京市吧。”
nbsp;nbsp;nbsp;nbsp;“嗯,”佟丽笑了,“下周我转进市里的女子监狱,不用担心我。”
nbsp;nbsp;nbsp;nbsp;“嗯,你照顾好自己。”江浔低了下头,眼泪滑到鼻尖。
nbsp;nbsp;nbsp;nbsp;“怎么还哭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哭了,七岁以后就不哭了,说什么也不哭了。”
nbsp;nbsp;nbsp;nbsp;佟丽越说,江浔的泪越停不下,突然稀里哗啦,像开了闸。
nbsp;nbsp;nbsp;nbsp;佟丽抬起手,想摸摸他,却隔着铁栅栏和玻璃,终究只能把手按在玻璃上。
nbsp;nbsp;nbsp;nbsp;“旁听席上那个小孩是陪你回来的吗?”她突然问。
nbsp;nbsp;nbsp;nbsp;江浔惊讶地瞪圆眼睛,泪止住了,他没和佟丽提过谢景珩,甚至没提过他喜欢男生。
nbsp;nbsp;nbsp;nbsp;“妈你……知道他?”
nbsp;nbsp;nbsp;nbsp;“猜的,像那个大学时候帮你出国的朋友,也听你爸说过,他很好认。你喜欢他吧?”
nbsp;nbsp;nbsp;nbsp;江浔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是等佟丽开口。
nbsp;nbsp;nbsp;nbsp;“我没有意见,就算我有,你也可以不管,你的人生也是自由的。”佟丽平静地望着他,“照顾好自己。”
nbsp;nbsp;nbsp;nbsp;江浔听了这两句话,感到过往的恩怨仿佛都能一笔勾销,他一瞬间感到荒谬。
nbsp;nbsp;nbsp;nbsp;爱里面为什么永远掺杂着痛苦?而痛苦里面,为什么又掺杂着愧疚?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那天回去以后江浔开始低烧,回京市的路上直接烧了一路。
nbsp;nbsp;nbsp;nbsp;以前他就很容易这样,生病很少,但是一病就很厉害。
nbsp;nbsp;nbsp;nbsp;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江浔表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
nbsp;nbsp;nbsp;nbsp;江浔就好像一根弦,大部分时间总是绷紧着,解决了一件大事才会稍微松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