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菜该是昨天的,有肉味儿,可没见着肉。
村里人一年也吃不着几回肉,好不容易有个喜事,席上还有肉,自是将肉挑拣个精光。
秀儿安安静静地将半个馒头都吃了,菜却没怎么动。
她总偷偷看我,看起来对我十分好奇。
我说话她听不见,她打手势我又看不懂。
可她聪慧,仅凭着我的瞎比画也能看懂我要干嘛。
所以我要烧水时她已经抱好了柴火,我将锅台上的碗放到木盆里时她就往盆里舀热水,我洗完时她又烧水。
我俩配合得十分默契,一起这样干过无数次了似的。
我将所有的碗筷洗净,又和秀儿将院里的桌椅板凳擦了两遍。
好容易将厨房收拾出来,日头已经照到了头顶。
宋全和大郎去了哪儿我也不知,也没法寻去,秀儿比画了一遍,我没她那样聪慧,自己也看不懂。
又将米缸面缸翻看了一遍,只有两碗白面,做碗面吃好了。
「我们吃面?」
我指了指面缸,做了个擀面的动作,小姑娘立时便懂了,点了点头。
我擀面,秀儿便烧火。
她撑着脸颊坐在小板凳上看我,一双眼睛亮的似装着星子。
这样的孩儿总叫人心软,更何况她日后还要同我长久地相处。
「饿了?」
我总忘了她听不见,便笑着问她。
她似听懂了,摇摇头。
头上的小鬏鬏便散开了。
恰面也擀好了,我便带她去屋里梳头发。
她头上的发带不知是从哪里裁下来的一根红布条,一圈儿毛边。
我从红漆箱子找出了两根红色发带,是我出嫁前我娘给我置办的。
「秀儿喜欢吗?」
小姑娘抿着唇摇了摇头,可眼里分明写着喜欢极了。
我将她细软发黄的头发扎起来,又给她编了个小辫子。
扎好了叫她照镜子,小姑娘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她笑了笑,又哭了。
不会说话的孩子哭起来也只是无声无息地掉泪,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人十分心疼。
我忍不住揽过她。
我懂。
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