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仁挣扎不动,大概是被无奇收拾狠了,此时气息很虚。
听到姜宴清问话,他只是侧了侧脸,喃出几个碎音:“塔内的,下官,真不知,咳咳,封塔是冯县令,嘱托。”
“嘱托?”
姜宴清嗤笑一声,站直身垂眼看着徐道仁,说道:“冯华在天有灵,听到这番说辞,大概死都不得安宁。”
“徐县丞,时间紧迫,若你再胡扯半句,本官便将你弑父、杀兄、私吞族产的罪状昭告天下。”
话音刚落,一叠纸张哗啦啦掉落在徐道仁手边。
他费力看了几眼,随后便不再挣扎,认命般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沈缨探头看了一眼,那些竟是徐家这些案子的罪证,角落处都有签字画押,也不知姜宴清是哪里找来的。
姜宴清对无奇抬了下手指,无奇的脚终于从徐道仁身上移开。
徐道仁长长的舒了口气,伸长手臂将其中两张画押的纸攥在手里。
他强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只是离地寸许。
“一,冯华借文昌塔地宫的阵,妄图镇压何物?”
姜宴清垂眼看着徐道仁,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直直抛出第一个问题。
徐道仁好不容易坐起来,捂着胸口闷闷地咳嗽了几声。
他低垂着头,一直看着纸上的字迹。
那是他老爹的验尸笔录,两份不同的笔迹,一份是他买通当初仵作定下的溺死结论。
而另一页是霍三的签章。
霍三那时还不是仵作,没想到偷偷验了尸,还断为撞击脑部致死后入水,疑为他杀。
他抬袖抹掉嘴角的血沫,好一会儿才说:“永昌大开商路,各地商户前来贸易,为了方便四方来客,冯县令便筹集了银两,在北城新修一条官道,此道西接芙蓉巷,东通商会新址,往北一路并入德阳官道。”
“此道绵延两百里,令永昌不再受山林所限,南北贯通。但,北边山谷纵横,需得炸山填谷。”
他歇了歇又说:“那年大约是惊动了山神,夏季连着降了好几次暴雨。后来北边村落来报,说是有村民和工匠被卷入谷底。”
“但消息送得太迟,谷已经被炸山的土石填平,谷底那些人,也就没法救治。三十余人,冤魂不休,不镇怕是会出事。后来官府给各户发二十两银,那些人家本就贫寒,便也没有闹事。”
“徐县丞,您记漏了吧。”沈缨忽然说道:“既发了银两,你们为何非要将刘石匠灭口?”
第二十六章
“那人?”徐道仁皱眉想了想,脸色微变。
随后埋怨道:“当时,修路建桥迫在眉睫,官府多少心血都压在上头。但此人无视命令,非要下谷挖人,我们岂能容他坏事。”
徐道仁皱眉扫了沈缨一眼,额角的血顺着眉骨流下来一股,挂在他睫毛上,有些渗到了眼珠里,令他本就刻薄的脸多了些阴狠。
他又转向姜宴清,吸着气辩解道:“风水师测算过,雷雨季将至,冯大人勒令加速动工,以便疏通水道,否则,一旦雨水阻滞,引发洪涝,那半个永昌城都会陷入险地。”
“那刘石匠却屡屡上报,不肯开工,还鼓动其他工匠下谷挖人,非说坑底有活人,还听到战马嘶鸣,他还说自己梦中有山神指引。”
似乎觉得这样的说辞极为可笑,徐道仁真就笑的锤了下地:“北谷一带的索道虽然能节省北上一半时日,但凶险万分,谁会骑马过去。说到底,不过是那些穷酸匹夫想借机多讨工钱,故意闹事。”
“就是因为他们开了这个头,陆续有服役的人罢工出逃,工期延误,暴雨来时我们措手不及,谷水外溢,淹掉周围两个村落,如刘石匠这等害群之马……”
姜宴清静立在一侧,没待他抱怨完,又问:“周庚年和董旺有何交情?”
徐道仁被这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问话,搅得极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