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少有人会在夫君亡故后还要照料外室的。
世间多的是抢走外室的子女,并将她们赶出宅院,任凭那些女子自生自灭。
姜宴清没有说话,转身往巷外走去。
他刚踏出去,就看到沈诚带着四个人快速赶来。
沈诚对姜宴清分外尊崇,上前一步禀报道:“芙蓉道旁的沟渠中发现了邱主簿尸身,是王家的王惜姑娘发现后,往衙门送了信,咱们的人已经将那一片围起来了。”
姜宴清点点头,随后指了一下邱少隐外室的那处宅院,吩咐道:“沈诚,你去雇一辆马车来,带两人将邱夫人他们安全送回邱家。”
沈诚称是,只擦肩而过是看了沈缨一眼,随后便大步离去,行事十分爽利。
沈缨暗暗点头,嘴角才刚挂起笑意,就听到姜宴清说:“沈诚有勇有谋是可塑之才,若想从军,本官可举荐他至西南驻军高将军帐下。”
沈缨看向姜宴清,一时分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
迟疑片刻后,她才婉拒道:“多谢大人抬举,战场上刀剑无眼,沈诚性子又急躁,上阵杀敌无异于送命。我沈家就是无名小户,兄妹几个安稳度日便足矣,实在没想过封王拜相。”
“私心误人。”
姜宴清淡淡的丢了一句话,转身继续往外走。
无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返回,正坐在车辕上闭目休憩,听到动静便催马靠近。
沈缨上车后往前挪了挪,问道:“大人,是沈诚和您说了什么吗?”
姜宴清撩起车窗帘向外看了一眼,随后看着她说:“蜀中驻军的高家军在募兵,沈诚向无奇打听此事,你虽为长姐,不该独断。”
沈缨皱眉,她没想到沈诚竟然对姜宴清这般信任,还瞒着自己打听从军的事。
“衙役很好,不必离家,他们的事也不危险,还能赚些雇银,我在衙门为仵作亦能照拂一二,我也是为他打算。”
“衙役,末流之职,比仵作还不如,毫无前途。你既是为他好,便要仔细斟酌。”姜宴清说完便向后靠着车壁。
沈缨并不想多谈此事。
沈诚年纪渐长,越来越有主张,他能瞒着自己去衙门做事,就能瞒着她再跑去从军。
高家军是一支精锐之师,从祖上起便是护国之军。
现在的首领是高家的第三子,在蜀中驻守多年,名声赫赫。
有此军驻守,外域和南诏才能安分多年。
若真能去立些功劳,或许也能做个小将。
但,更多的人只会成为马前卒,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舍不得弟弟拿命去搏那些名利。
而且,她也猜不透姜宴清的做派。
他似乎对沈诚十分看重,即便只是个新衙役,他还是会给他委派很重的事。
他看起来对他们姐弟十分看重,但到底是不是真如表面这般,她又不敢肯定。
她很怕这又是陷阱。
过了一会儿,沈缨忍不住又说道:“此事民女会和沈城商议,若他执意要去,家中是不会阻拦他的。”
姜宴清闭着眼淡声道:“此事不急,你们商议后告知无奇便可。”
沈缨点点头,没有再出声打扰。
车窗帘被拉起一条缝隙,日光悄然钻入一缕,尽数落在姜宴清的脸上,将他眼底的暗青照的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