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鸾误以为林家杀了鹰卫,一直咬着不放,甚至还查到我。而你表弟则试图联合杜鸾入阵寻找莲朵。这两人,我必除之。”
“所以,才有了那个杀死你姨妈一家三口的无解之局。”
“那是我,第一次在未发病时杀人。此局容不得半分差池,所以我不放心别人处理。”
沈缨听着他轻描淡的说着设局杀人的事,眼眶泛起了红。
她痛声道:“你连弱女子都下得了手?”
林默却说:“男子与女子又有何差别?女子为何不可杀?”
“况且,我不以杀人为乐,所以并未让他们受罪。”
“你表姐假死,想杀我,却死在杜鸾手中,于她而言也算完满。死在心爱之人手中,刻在对方心头,难道不好么?”
沈缨紧紧盯着他,眼中因为恨怨难消而泛着红:“你竟为自己找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杀人如麻,还说自己不以此为乐?”
林默与她对视,却不见得半分波澜。
他抬头环顾周围巨柱,每一根上都挂着几个不一样的灯笼,灯笼中有一簇烛火,平静的燃着。
他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未这般想过。”
“他们四十八人,男女、老幼……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有人记得,魂就不散。我日日等候,等着他们来人间寻仇。”
“莲朵我也记得,我也知道,你们一直在找她。”
“赵悔扮作莲朵回到永昌,动作频频,我警告过他。但他执迷不悟,凭着那份天真的情义,要与我搏命。”
“不杀他本也无所谓。可他,固执而不知进退,我生平最不喜鲁莽之辈,所以,他与我必须得你死我亡。”
“莲朵是五年前元宵佳节那日到这里的,莲家酒庄的掌家姑娘,我见过三次,最后一次恰是她被杀的前一日。”
“元宵节下雪,是祥瑞之兆。”
“我到竹林寺为一位新死的少年送灯,大雪封山,我被困在山上,恰巧被上山捐香油钱的莲朵相助,他们一行七八人,开了一条路出来,莲朵还赠了一坛她酿的新酒。”
“我谢她心善,还祝她日后必定平安顺遂。”
他说话间淡淡的笑了一下,大抵也觉得命运弄人。
“杀她时,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着让我饶命的人。”
“我至今记得她的眼睛,纵然濒临死亡,她眼中依旧有光彩,那束光照在我身上,让我的杀念无处遁形。”
“她静静地看着我,说公子不必害怕、不要自弃、要救自己。”
“她竟然在怜悯我……怜悯一位杀她的人。”
沈缨听到这里,哑着声音问:“她,说了什么?”
她紧紧盯着林墨,这世间,唯一知道莲朵离世时说的话的只有他。
林默的眼神中染上一种茫然,他说:“她死的时候说,你、王惜和她是挚友姐妹,她这般出事,你与王惜定会拼命探查,还有赵悔,她心悦之人,你们一定会彻查到底。她让我不要伤害你们,否则黄泉地府,她都不会放过我。”
“可我便是鬼,何惧鬼神?我并不怕威胁,但对上那双眼睛,我却应下了她的请求,所以我不害王家、不杀赵悔也不动你。”
“她直到死,担心的都是你,沈缨,她怕你自责。”
沈缨脸色发白,整个人在微微抖动。
姜宴清侧头看了她一眼,收紧手指,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拢在手心。
林默的声音在高处,大概莲朵的这件旧事令他心境难平,所以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