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哈哈大笑道:“朱雍,诛雍也。世子取这名字,总不是为了给大雍朝添砖加瓦吧?”
朱怀安听着这话,总觉得这阴阳怪气的口气似曾相识。
眼看心思被看穿,朱怀安索性不演了,直接就问李征,你说你有能力有才学,那我倒要虚心请教一下,这鼎革天下的办法。
李征这人见朱怀安还挺有礼貌,心里的印象分就又高了不少。
这君主能处!
当即,李征拱手施礼,目光灼灼道:
“我近日夜观星象,紫微帝星隐现异芒,如一根灯芯分开两茎,一茎势大但却日渐微弱,一茎势小,却日趋盈盛。以臣浅薄之见,却是正应少主承天之命。”
朱怀安眉头微皱,未待言语,就又听李征说道:
“此言不是阿谀奉承之言,若君果真欲取天下,当以四策为鉴。”
“一策,天命在我。可遣方士僧道广传谶纬,称黑水化麟、枯木生芝皆应龙兴之兆。命儒生编修前朝苛政暴政录书,散于市井童谣,使黔首皆知旧鼎当倾,新主乃荧惑转世以拯苍生。
除此之外,听闻赵氏皇陵被天雷击穿,此为天心已失,真龙在野之显兆。
再有坊间传闻当今伪天子杀兄夺位,有不孝之嫌,常言道空穴来风,少主可凭借这一点大做文章,做成他伪天子身份。此消彼长,则势日起。”
“二策,中枢裂敌。征为官之时,素闻何太尉与石阁老、严相有旧怨,君可仿效遗书之计——以金箔仿太尉笔迹作通敌密函,遣死士‘不慎’遗失。当今伪天子对世子颇为忌惮,何太尉当年又颇为推崇王爷。
届时他们君臣势必相疑,待到时机相宜时,少主再计诱太尉门生反戈,则敌自乱矣。”
朱怀安眼睛微眯,重新审视起李征:“当今朝廷虽说佞臣当道,可也不缺能臣干将,你为何偏偏选中何太尉?”
李征笑道:“太尉门生故吏众多,对朝廷影响甚大,太尉感念赵家恩情,亦肯效死力,像这种人,如若不能为己所用,不如尽早除之。至于其他能臣。”
李征戏言道:“诸如严相、石瑾忠、潘松之辈,私心太重,或衷于内斗,或忠于本家,在征眼里,这些人活着的作用或许比死了更大。”
“换言之,当今天下,若没了他们,或许也不会成为如今这副模样。”
朱怀安眼前一亮,深揖一礼道:“请先生详说后二策。”
李征沉吟片刻,缓缓道:
“三策,世族归心。河东裴氏欲求盐铁之利,世子将来若要兴事,可暗许其江淮榷场;瞿阳李氏困于庶子夺嫡,当助嫡系承嗣。更宜择望族淑女与少主联姻,使世家与我同枝连理。”
“除此之外,黔西这条通路对少主也十分重要,若是能得黔西商家助力,至少能减少主十年功苦。”
李征顿了顿,忽然拱手笑道:“至于最后一策,少主已然得其精髓,征便不必多言。”
朱怀安闻听此言,反而心生好奇。
“请先生务必多言几句。”
李征摇头失笑。
“四策名为:暗藏锋镝。说白了就是厉兵秣马,隐藏锋锐,广积田粮。”
“这一策是重中之重,本该列为首策,却不曾想少主比征更加深谋远虑,甚至不惜更名换姓,连世子身份也不曾外露”
朱怀安愣了一瞬,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锦囊。
李征是他父亲长亭王都赞赏有加的能臣,但在对方口中,似乎赠送他锦囊的人,比李征的眼光还要精确长远。
“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该把徐兄弟带到北境,哪怕是绑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