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璈只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彤说:“我听村民讲了一下,今天晚上,陶莺和她爹大吵一架,据说陶莺想去读初中,自己打工也要读,但她父亲死活都不允许,不但打了她一顿,还非逼问出为什么要读初中。陶莺哭着说以后想学音乐,想当歌手,又被打了一顿,说她没有数,自己一个农村人当什么歌手……唉。”
高嘉璈心里五味杂陈。
见高嘉璈这边没事,陈彤喊上海儿和工作人员跟车去找人了。
高嘉璈借着月光,打开皱巴巴的信,上面写着:
爹,娘,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读初中,还是想去试试,我先去镇上找份工打,我从小种田浇地,比镇上人更能吃苦,肯定能攒够上高中的钱。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沿着长江,从长江这头,走到长江那头的!
高嘉璈对陶莺是又佩服又可怜又担心,这傻妞,怎么都应该等明天白天吧,大晚上的去镇上,车都没有……
等等,是啊,她明天白天走也可以,干嘛非要大晚上走呢?
高嘉璈又重新看了一遍信,猛地抬起头,问阿云道:“从村里去江边最近的路怎么走?”
阿云懵了一下,答道:“有两条,一条到上游一条到下游,怎么了?是有陶莺的线索吗?”
高嘉璈扶住阿云双臂,说:“她可能在江边,我们兵分两路去找。”
“我倒是可以,但你去不了,”阿云说,“下山的路很复杂,我就算告诉你你也记不清,还非常危险。这样,我去找个愿意去的村民……”
“没关系,你告诉我,我记性很好的!”
阿云见他急成这样,只好把他带到门外的山上,指着村口一条顺着菜地往下的路,说:“从菜地一直往下,中间会经过一片荆棘林,往左边绕过去,然后顺着山谷往下……哎呀不行嘉璈哥,山里有很多山洞和野兽,还有蛇,你一个人去肯定要出事!”
白子慎扶着门框,说:“你要不问问梅总?他经验丰富点。”
“不行,”高嘉璈一口回绝,“危险我还叫他,巴不得他死吗?”
“喂,梅总,”白子慎已经拨通了梅盛的电话,“哦您准备跟车去找陶莺啊,别去了,高嘉璈这里有新线索。”
……
蝉鸣缠绕在耳边,月光很盛,但被树冠层层削弱,落到地上时,只剩颜色,不见光亮。
高嘉璈和梅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里,之前他们追羊,走的至少是有人走过的小路。而现在,完完全全是深山,地上全是落叶,两边也都是参差不齐的树,树枝经常挡住在眼前。
高嘉璈原本是焦虑的,但黑夜和深山带给他的紧张已经完全淹没了焦虑,他只能紧紧跟在梅盛身后。
“小心,”梅盛停下,转身用电筒打着地上,对高嘉璈伸出手,“这里有坑。”
高嘉璈握上他的手臂,轻轻一跃,跳了过去,说:“第八个。”山里深坑浅坑特别多,要不是梅盛,自己可能已经死八百回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白子慎在高嘉璈心里的地位从土里上升到了桌子上。
夜里的山风很凉,尤其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心里更是发毛,高嘉璈回头看了一眼,树枝像人一样张牙舞爪地站在背后,似乎每看一眼变一次样。
高嘉璈吓得缩到梅盛身边,拉紧他的手臂。
梅盛低声安慰道:“只是黑一点,没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后手电一晃,一座土灰色的坟头出现在路边。
“我靠!”高嘉璈猛地抓紧梅盛衣袖,扭过头去,一只手竖在嘴边,小声念道:“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大哥我不是有意打扰别来找我……”
梅盛勾了勾嘴角,很快落下,带高嘉璈往下走去。
下过雨的山很滑,高嘉璈几乎是跌下去的,还好有梅盛在下面接着,一下跌进梅盛怀里。
“咳,”高嘉璈听见梅盛如鼓的心跳声,顺势又挽住梅盛的胳膊,“好陡的路,吓死我了。”
梅盛说:“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