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也知道是强人所难,闻言心虚一笑。
沈暮深静了片刻,问:“殿下现下在主院吗?”
“在的。”
沈暮深没有犹豫,直接往主院去了,丫鬟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赶紧追了过去,一边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边暗示府中暗卫打起精神,待会儿要是沈暮深冲动的话就赶紧拦住。
好在沈暮深走到顾朝朝寝房门口就停下了,对着敞开的大门高声问:“殿下在吗?”
屋里一时没有动静,半晌才有一个丫鬟慢吞吞地走出来:“殿下已经出门了,沈少爷找殿下何事?”
“何时走的?”
“刚走不久。”丫鬟回答。
沈暮深抿起薄唇,深深看了房门口一眼后,才将视线转移向角落里的荷花缸。丫鬟和暗卫们见他心思挪到了干活儿上,顿时默默松了口气。
几百斤重的缸,单靠人力背回去是不太现实的,他静了片刻,到底去找了扁担,先将荷花连根拔出种回湖里,再将缸里的淤泥铲出来送回园子,最后再推着已经空了的大缸回去。
这样一来就麻烦许多,一个缸需要将近一个时辰才能运完,而顾朝朝的院子里有四缸荷花。
他体力虽好,但这些年养尊处优,几乎从未做过这种粗活,所以不太会像寻常百姓一样使巧劲,一个缸没处理完,便已经满身大汗。
两个丫鬟默默做了会儿监工,便直接回了主寝。
主寝里间,顾朝朝心痒难耐,看到她们回来后连忙小声问:“如何?”
“正干活儿呢。”丫鬟答道。
顾朝朝扬眉:“干得可心甘情愿?”
丫鬟们对视一眼,最后年长些的开口:“回殿下的话,沈少爷一直面无表情,奴婢们真看不出来他是否心甘情愿。”
“你就说将此事告知他时,他可有不高兴。”顾朝朝抱臂。
丫鬟仔细想了一下,回答:“他听完也没什么反应,但问了奴婢殿下在哪,奴婢说了之后,他便直接冲了过来,奴婢有那么一会儿都以为他要找您麻烦了,但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所以……大概是不满的吧。”
“听起来就是很不满。”顾朝朝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在床上躺平了。
丫鬟见她无所事事,想了一下后问:“殿下可要吃点心?”
“好啊,再送壶茶来。”顾朝朝头也不抬。
“是。”
丫鬟应声便出去了,等她端着东西回来时,沈暮深正在解决第二个大缸里的淤泥,看到她托盘里新鲜的点心后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继续干活。
丫鬟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连忙加快脚步走进寝房,一到里间便立刻道:“殿下,奴婢觉得沈少爷似乎知道您在屋里了。”
“废话,你又是点心又是茶的往屋里送,他就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了。”顾朝朝轻嗤一声。
丫鬟咽了下口水:“那他岂不是更生气?”
本来一个好好的清贵公子,突然被使唤着去做粗活不说,使唤他的人还撒谎自己不在家,却转眼叫了茶和点心,这其中每一点,仿佛都能成为沈暮深爆发的理由。
顾朝朝听到丫鬟担忧的语气,不由得轻笑一声:“要的就是他生气。”最好气到原地黑化,直接把进度条拉到尽头。
丫鬟看着她轻松的表情,愈发觉得主子喜怒难辨,敛了敛神色后便乖巧地站到了一边。
日头逐渐西移,主院的阳光逐渐减少,气温却不见降低。不知不觉已是夏日,晒了一整天的石板地已经热透,即便阳光不再照耀,也依然散播着不低的温度。
沈暮深衣裳很快便湿透了,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一下午的劳作之后,他衣衫凌乱、鬓发也不再整齐,白皙的脸颊更是泛着淡淡的红,显然已经到了极致。
然而即便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也丝毫不见狼狈,反而有种凌乱的美感,不少无意经过的小丫鬟们,在和他对上视线后都偷偷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