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禹不服:“何以见得?”
南弋给了他一个这不是明摆着事儿的眼神,换了个话题,“你养过狗?”追狗贩子那天,邵禹镇定的态度和动作,不像是完全没接触过。
邵禹眉心动了动,出了一会儿神才回答道:“小时候养过两条金毛。”那是两条被他养得很好很亲人的温顺大狗。他们被狼狈撵出老宅的时候,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更没有机会把宠物带出来。等他想办法跑回去,趁晚上守卫松懈翻墙而入,只找到两副被扔在后院的尸骨。他红着眼挖坑想要掩埋,挖到一半就被人发现,被连拖带拽地扔了出去。
邵禹凝重的表情说明他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南弋看得很清楚。
邵禹再次把目光落向南弋右边的裤兜,那件手工制品被他揣进家居服松散的兜里,穗子还有一部分留在外边,依旧晃来荡去。
“你刚才说的是哪国的鸟语?”邵禹问。他是典型的理工科头脑,语言天赋一般,年少失祜,没机会像圈子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出去留学。英语的使用频率太高,不得不硬着头皮啃下来。至于小说里动辄五国语言的霸总标配,邵总没兴趣挑战。
“西班牙语。”南弋有点儿不好的预感。
“你的隐藏技能不少啊。”邵禹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出点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
果然,一个敷衍的谎言要用后续的一个百个来圆,可最开始误会不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啊。南弋头疼。
在从头捋这件事和继续搪塞过去之间,他思考了一下时间成本,选择了后者。反正四个月的协议时间,统共见不了几回,糊弄过去得了。而且,当一个人主观地把你放在瞧不起的位置上,解释就很容易变成往自己脸上贴金。南弋觉得没有必要,或许心底还稍微有那么点儿玩味的反骨。
“你没看见我来回只会说‘不用’、‘谢谢’那么两句吗?”
邵禹回忆了一下,他……记不清楚。
南弋看得好笑,逗弄心起,“thankyou,saatdo,spasibo,danke……我会十来个国家的谢谢你好,哪一天不在我们院混了,去个高档西餐厅当服务员,大概也能挣到不少小费。”
邵禹摇了摇头,认真地劝道:“你还是留在医院吧,是忙点儿累点儿挣得少点儿,但总归社会地位和稳定性要强不少。别以为外面的工作好做,那些餐厅对服务员的要求不低,光会说个打招呼的话肯定不行。而且,你这个年纪了……”应聘服务员人家也不能要吧?
南弋心底咕嘟咕嘟冒酸气,啼笑皆非,面上一副受教了的老实语气,“你说的有道理,做人不能好高骛远,我得捧好了我的塑料饭碗。”
邵总有限的情商和智商都贡献给了无限的商场倾轧,这时候还沾沾自喜于自己语重心长话糙理不糙的大实话起了作用。南弋这人虽然不高,倒是性格好,温和听人劝。
“你们病房都是外国病人?”
“大部分吧,也有愿意自己掏腰包改善环境的。”
“除了你好再见,还常用哪些外语?”
您老还挺执着……南弋心底恶劣的小人终于忍不住钻出来腹诽。
南弋思考状,“还有toi。”
“什么意思?”
南弋:“好像是喜欢之类的吧?”
邵禹:“……”这人不能惯,真是给点儿阳光就开花结果。色诱不好用,又改花言巧语了?
“你就不能学点儿有用的?”邵总气鼓鼓地往前走了几步,又慢了下来。
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题,两人不知不觉绕着大圈走了好几个来回。
在第三次路过邵总那占据街道半壁江山,在视线范围内无法忽视的座驾时,南弋问:“你明天不用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