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很认真地琢磨了几秒钟,“学长,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我帮助了你,但是不能作为讨好的条件是吗?”
“呃……”南弋失笑,“威廉,你的中文退步了,讨好这个词不合适。”不过,小孩已经能够自然而然地提到这个话题,他实在老怀甚慰,年轻人的恢复力令人羡慕。
“哼,我以后不需要中文了。”威廉傲娇地反驳了一句,也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南弋学长,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今天下午我问教授,他不回答,还给我的论文挑了一大堆错误出来。真是越老脾气越古怪,不讲道理。”
“还没有,”南弋对吃了挂落的小师弟心怀歉疚,“他是关心则乱,急脾气,你多担待。”
“为什么这么慢?”威廉困惑,用英语嘀咕了一句,质疑老虎不在家,实验室的家伙们大概率是放羊了。
“赶上假期了吧,”南弋转移话题,“上次烤鸭味道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威廉心思单纯,“中国的外卖太方便了。欸,为什么我的门铃在响?”
“只有门铃响吗?也许还有烤鸭在叫。”南弋哈哈大笑。
威廉夹着手机开门,拎进来一大包美食,“学长万岁,我爱你。”
“打住。”南弋招架不了,“快去跟大家分一分吧,烤鸭凉了口感会大打折扣。”
“折扣?外卖是有折扣的吗?”
“嗯嗯嗯。”南弋好笑地结束了这通鸡同鸭讲。
老房子的取暖大多差强人意,但南弋一向属于体热的火炭类型,入冬以来并不觉得冷。但最近,也许是因为下过了雪的缘由,气温骤降。尤其今夜,整个房子透出浸入骨髓的寒凉,南弋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怔忡了片晌,到客厅的储物柜里翻出了空调遥控器。自从夏天过后,他就没再开过空调。遥控器没电了,换过电池才结束罢工。
沉闷的房间里,许久不曾工作的空调发出噪音与异味,南弋开窗通了一会儿风,却直到整个室内的热气散了个干净,也无济于事。他冻得浑身激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无奈地起身关上了空调,也关上了窗户。
南弋无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
他打开电脑,邮箱里静静地躺着检查报告。以往一目十行的专业素质蓦地卡壳,他有点儿看不清楚上边的文字和数值。
南弋看报告分析做笔记,一直做到下半夜两点。过去的将近一年时间,无数个人为了他的事情付出了精神上与智慧上乃至心理上的努力,无论结果如何,他更需要对这件事认真负责。
多年脱离科研一线,虽然他的临床经验和水准大幅度提高,但对一些最新最尖端的仪器和技术,谈不上十分了解。温格尔教授发过来的报告非常复杂,既有传统影像和分析结论,还包括复杂的动态模拟和预测。他用了三个多小时才堪堪读明白百分之八十,总结了一些问题,发过去请老师解答。
一来一回,颇有点回到反复修改博士论文的校园时光。
等他洗了个热水澡上床,直至睡着,已经接近凌晨。
心里有事挂着,他早上醒的不算晚,但也过了晨练的时间。他在楼下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当早餐,匆匆赶到医院。
在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南弋直奔白翎的病房,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地与开门出来的邵禹撞了个迎面。
邵禹基本上都是在傍晚的时间来探病,这一点他了解过。昨日也的确如常,他只是没有料到,邵禹会在这里过夜。
“你……”南弋大脑有一刹那的宕机,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你怎么了?”邵禹眉心拧到了一起,面色不善地反问他。
“我?”南弋有点儿懵。
邵禹迅速地抬手在他额头上触碰了一下,又立马离开。
“你发烧了,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