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叫御前的人将宣室殿后的暖阁收拾出来,明日将卫美人接过去住。”刘彻站起身来,好似不想再看这番闹剧,他沉着脸重重的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刘彻一走,王娡也没了理由留在这边,也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陈若华待他们走后努力缓和了一张脸对卫子夫说道:“你好生歇着,暖阁是陛下冬日里住的地方,四周都是羽林军,宫人也都是常年在陛下跟前的伺候的。有他们在,你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暗算。”
卫子夫柔弱又忐忑的笑了下,她还想弯腰行礼,但立马被陈若华拦住了。
“此事蹊跷,你自己也要留心。”陈若华叮嘱她道,“你身边伺候的人还是换了为好。”
卫子夫点了点头,“我知道皇后娘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另外我有件事想求您。”她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永延殿的宫人毕竟伺候过我一场,他们既不能在我这伺候了,想必旁人也不愿要他们。娘娘您能不能放他们出去。”
陈若华皱起了眉头,但触及她高耸的肚子迟疑了几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闹剧结束,刘嫖和陈若华也不便再留,一起回到了椒房殿。
陈若华一进椒房殿的门,便喘着粗气的将案桌上的茶壶碗具都砸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碎片飞溅,将椒房殿的其他伺候的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刘嫖在永延殿看了这么一出戏自也是十分的气愤,但还不至于像陈若华这般外露恼怒。
“要不是看在卫美人怀有身孕的份上,我定要将永延殿所有宫女太监都查个遍。”陈若华气急,声音高昂尖锐,“膳房那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膳食做好后必须由小太监试毒后才能送进永延殿!现在膳房的人全都好好地,卫子夫却呕吐不止,要我说就是伺候的人里头有人不安分。尤其是那个絮儿,本也不是宫里的人!”
“好了,”刘嫖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矮榻上,仔细打量她道:“刚刚碎片溅的高,我看看你有没有被划伤。”
陈若华喘了好几口气才堪堪平复下来,“母亲不生气吗?”
“气,如何不气?”刘嫖眉头拧的都能淬出火星子来,但说出的话却格外沉稳,“我当年脾气也同你一样,但这么些年过去,我却也渐渐明白,火气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你有那个时间发火,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卫子夫才出事不多时,太后就赶到了,哪有这样凑巧的事!好啊,为了扳倒我都能朝自己的孙辈下手了,我也不想再由着她了。”陈若华冷笑一声,“往日我念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多有退让,但她现在敢这般做,就别怪我不给她脸面。”
“你想如何?”刘嫖提醒她道:“毕竟是陛下的母亲,你别太过分了,叫陛下难做。”
陈若华想到今日刘彻在永延殿的态度深吸一口气,眼眸散发着冷意,“先前太后不是提拔了个不入流的人做詹事吗?我就不信下头的人能服他!到时长乐宫自己乱起来,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了。而且我这个皇后坐镇在未央宫,长乐宫的事情如何也扯不到我身上。”
此时永延殿内,卫子夫依靠在床榻上,正准备着喝药。殿内其他人都出去了,唯有絮儿跪在床边上。
“你是我从平阳公主府带进来的人,跟他们有着不同的情分。”卫子夫轻声说着,温柔和煦的面庞被汤药碗上缥缈氤氲的热气覆盖着,便有些空洞起来,“可现在,我也不敢再信你了。”
絮儿眼眸通红,她喃喃道:“子夫。”
卫子夫停下了吹药的动作轻声说道:“不要叫我子夫,你该叫我卫美人。”
絮儿往前走了两下,她颤抖着嘴唇说道:“我们是平阳公主府送过来的人,皇后她对我们的好都是虚情假意的。”
“所以你便跟太后那边的人有了牵扯?”卫子夫捂着自己的肚子,庆幸不已。倘若今日不是她胃口不好,那现在保不准自己就要一尸两命了。她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还觉得太后会真心待我们吗?”
絮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告发你,但也不会留着你。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向皇后娘娘求了情。”卫子夫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带着些哀叹的望着絮儿说道:“拿着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走吧。”
絮儿白着一张脸,良久后似哭似笑的给卫子夫磕了一个响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多谢,卫、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