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重量陡然一轻,方黎人听见从很远的地方落下一句询问,这声音很轻:“你,叫我什么?”来不及回答,一股浓浓睡意袭来,将她拽入黑甜乡。
那个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变得咬牙切齿:“方黎人,你行。”
清晨,方黎人被鸟叫唤醒,山间的空气清新,她感到神清气爽。雾蒙蒙的晨光从头顶的玻璃透过来,形成一块盖在她腰上的光斑。
她很少醒得这么早,对自己颇满意,心情不错地往旁边看去,另一半的床铺上空空如也。她呆了一会儿,坐起来,往两边看看。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光着脚下床,踏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先是去后院看了一眼,然后没问一声就打开卫生间的门,通通没有人在。
阿年去哪儿了?她先是冒出这个疑问,然后才迟疑:是叫这个名字吧……昨晚喝酒完全喝懵了。对后面发生的事印象模模糊糊。好像被阿年压在床上,最后是做了,还是没做?
腿间有不太明显的异样感,掀开浴袍看是一片干爽。方黎人经验缺乏,得不出结论,也不好意思更深入地探究这一问题。做不做的,有什么打紧?最打紧的是把人找到。
她披上外套出门,到处看了看,路上抓住一个眼熟的工作人员,不分青红皂白地问:“昨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呢?”抱着一迭毛巾的工作人员一脸莫名:“我……我不知道。”
方黎人放开她,回屋翻遍了茶几桌面床头柜,没有找到任何一张留有讯息的纸条或者便签。那个阿年,还有昨天的种种疯狂,就像是她的一场梦。
她坐在地毯上,傻傻笑了一声,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竟然是:所以,肯定是做了吧,不然怎么叫拔屌无情?
三十分钟后,一辆白色小宝马驶离了温泉会馆的停车场,驾驶室里的方黎人带着墨镜,行驶在回归恶毒女配常规生活的路上。墨镜下,她炯炯的眼神透露着坚毅和冷酷。
此时的她,对于去破坏杨慕芸和周嘉翰的感情重新燃起了极大动力——情什么情,爱什么爱!都是幌子,谣言,诈骗!他奶奶个熊,老娘的使命就是要断情绝爱!
一脚几乎踩碎踏板的油门,小宝马飙成带风的残影,山道两旁的树叶纷纷落下。
一周后,宁扬集团在总部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酒会,陆浮将在酒会上亲自宣布双方合作的达成。届时沟通榆北的航道上百分之三十的运力,都将用来运输宁扬集团的货船。
在南江的商业圈子里,这是一件大事。先前看好戏的多,等事情真的成了,有不少眼红的暗地里几乎牙齿咬碎。杨慕芸也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晚会当天一脸喜气洋洋,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方黎人在她经过时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得意什么,合作还没开始,这才哪儿到哪儿?”杨慕芸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她还挺高兴:“小黎,好久没见你了!”
方黎人掀了下眼皮:“杨大经理忙着在小陆爷面前献媚,哪儿有空搭理我们这些小喽啰。”“你说哪儿去了,”杨慕芸笑笑,“你不进去里面大厅吗?”
“没兴趣。”方黎人冷淡地说,这是实话。她对在所谓衣香鬓影中与一群生意场合上的陌生人哈拉从来没兴趣,也没有认真参与过宴会,来的唯一目的只为完成剧情任务——来搞事的!
杨慕芸知道她不乐意跟自己多话,识趣地笑了一下,就要往里走。没想到方黎人叫住了她,姣好的小脸上出现了一种令她觉得陌生的神情。
“那个……你跟了小陆爷好几天,知不知道他身边有个叫做‘阿年’的,或者名字里面带‘年’字的人?”杨慕芸奇怪她怎么会这样问,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回答:“没有。”
她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小黎,你在找谁吗?用不用我去帮你跟小陆爷问一下。”“不用了!”方黎人迅速拒绝,恢复了那副不友好的模样,“管好你自己吧!”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杨慕芸发现,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宣布完合作事项后,小陆爷就一个人坐在舞台下首的角落,不参与任何交际,端一杯酒,眼神不时在人群中逡巡,然后沉默地垂下去。
她上前跟他敬酒并表达感谢,他淡淡地回了几句,不失礼貌地将酒喝下,却显得心不在焉。
放下酒杯,正要走的时候,实在太在意方黎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陌生神色,杨慕芸自作主张地决定询问:“小陆爷,我冒昧地打听一下……您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做‘阿年’的人呢?”
没想到,陆浮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谁让你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