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八月中旬了,华中地区的气温还是动辄就往39°上奔。
柳侠开车奔驰在上方空气已经扭曲变形的高速公路上,心情一点不受高温天气影响,相当的轻松愉快。
一周前,他在京都、肖文忠在东海、郑朝阳在原城同一天签了三个合同,他笑的嘴巴还没从耳朵根儿撤回来,又接到杜远鹏的电话,喊他一起去玉鼎宴吃饭,他还以为杜远鹏终于堕落成郜局长那样,要把他这个包工头当钱包用了呢,结果,他不但没有当钱包,还口头议定了一个在晋东南的高速公路详勘合同,认识了那里抓基建口的领导。
昨天,合同已经签了,不光是测量,还有两个大型立交桥的基桩,就这一个合同,他明年就掉不了底了,他打算到原城后好好去马千里跟前秀一趟,让他知道,自己就算偶尔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烧包,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客户们对自己人品和专业能力的信任。
马队长这人就是太小心眼了,因为自己当领导,住个好房子开个好车就会被查超标,被告黑状,看见他这个个体户住京都的四合院、原城的小别墅、荣泽的准联排别墅、开三叉星就眼绿,非得找点说辞让他堵堵心不可。
“老爹,带上眼镜。”柳侠眼前忽然一黑,思绪被打断,鼻梁上被架上了一个蛤。蟆镜,。
燕泥跳回到副驾坐上,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看着柳侠问:“明明带上墨镜更帅,老爹你为啥不好带?”
“太帅了,我怕引发交通事故。”柳侠吹了声黄鹂鸟啼鸣似的口哨,好像面无表情地说。
“喔~爸爸,你说,俺老爹他咋就能这么厚脸皮咧?”后面车厢里,柳溪认真地请教。
“您爹不是脸皮厚,他只是不太会撒谎。”柳岸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柳溪拧着脖子看坐在沙发上飞快地旋转着魔方的柳石。
柳石头也不抬地说:“看我干啥?你记着,咱爹他永远都对就妥了……哎爸爸,我说啥了你就凿我?”
柳岸把正好六个面都恢复成了初始状态的魔方在手里抛了两下:“不准误导弟弟,攻击您爹。”
柳石捂着额头跳起来:“我咋误导了?我不是说俺爹他左对吗?”
柳岸把魔方放在电脑旁,顺手拢了一下窗边花瓶里的鲜花:“你那话一股酸味。”
柳石灌了一口果汁,顺着楼梯下去,扒在柳侠肩上:“老爹,你听见我说话有酸味了吗?”
柳侠:“没,我哩鼻子早就叫你酸出茧子了,现在对酸味无感。”
燕泥鼓着小脸看柳石:“爹地明明就是最帅最帅,哥,你为啥就是死不承认咧?”
柳石哼了一声又跳回楼梯上:“我觉得爸爸最帅嘛。”
柳岸把一杯水放在桌子上,揉了一把柳石的脑袋,对着前面说:“小叔,进服务区吧,你歇一会儿,下面我开。”
柳侠说:“不用了,一共也没多长时间,我开吧,下了高速你再开。”
柳岸说:“高速上稳当,我开着你睡会儿,今儿到荣泽,凤河叔他们肯定得拉着你吃饭,你睡眠时间又该不够了。”
柳侠还想再争取一下,柳岸刚刚在电脑上工作了两个多小时,他想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可他刚张开嘴,就听到柳溪在后面喊:“爹地,快过来,我把床给你铺好了,你快点睡,你要是睡不够八个小时,爸爸又该担心你了,他一担心你,俺就没好东西吃,也不能出去耍了。”
柳侠只好打转向灯,准备进服务区。
车子上有卫生间,可不到迫不得已,柳侠是坚决不会在车上解决五谷轮回问题的,进了服务区,他把车子停好,拎着柳溪,和牵着燕泥的柳岸一起下了车。
毫不意外,周围都是对着他们的车流口水的人。
柳侠一点不觉得光荣,一走到人少的地方,他就小声嘟囔柳岸:“看见没?人家都觉得咱是烧包儿。”
柳岸说:“没,我觉得他们都是在羡慕咱。”
柳侠说:“不是羡慕,就是烧包,烧毛兔。”
柳岸说:“中,你说是烧包烧毛兔,那那就算是烧包烧毛兔吧。”
柳侠没脾气了,横了他一眼,牵着燕泥离他远点,不和烧毛兔一路。
四年前的春天,卜鸣的妻子手术住院,他手头上的工程要求“五一”前交付,而其他几个小队手上也都有活儿,匀不出人手来接替他,柳侠就亲自带着人干了。
结果他中间被传上了病毒性感冒,还史无前例地发起了烧。
他不想因为自己感冒就让一个小队的人都跟着耽误时间,就硬抗着一直坚持。
他接手工程的时候,柳岸正好去y国参加一个行业高端论坛,没办法陪他一起去工地,柳岸临走千交代万交代让他悠着点干,别太累了,中间还每天打电话督促查岗,可等他回来那天去到工地,正好看到柳侠差点晕倒。
柳岸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到医院柳侠都躺在病房了,他还在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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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柳侠根本没事,他当时刚好在电脑上做完上午的计算,合上电脑起身的时候,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体位差造成的脑部暂时性缺血,加上他正好不舒服,让他晕得有点厉害。
可柳岸不管这些,他认定了柳侠就是在工地上吃不好睡不好造成了身体亏损,所以,他不但给柳侠下了死规定,以后每天必须睡足八个小时;任何情况下,只要没有他的陪同,柳侠就不能去工地亲自作业,还把他和柳侠论战了几年、被柳侠顽强抵抗着不准他买的房车,当着柳侠的面在三叉星公司下了订单。
柳侠那次理亏心虚,不敢和柳岸犟嘴,老老实实言不由衷地把柳岸给他讲解的简约型房车的每个功能都夸了一遍,表示这个车十分应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