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清这个人怎么说呢,有文才,又有七窍玲珑心,极聪极敏,却又因为长年待在高墙大院内,不染世俗不惹尘埃,比寻常人少了一分人情世故,多了几分天真。
比如此刻,冯乐真以为是心照不宣的事,却被他这样直接问了出来。
他开口之后,马车里静了片刻,冯乐真才轻笑一声:“哪有的事,世子多心了。”
“你唤我世子。”祁景清看着她的眼眸。
冯乐真顿了顿,失笑:“不叫世子叫什么?”
“名字。”
冯乐真:“哦,景清。”
不是世子,也不是祁景清,是景清。
祁景清心神一动,突然没了追问的念头。
“没躲着你,只是事务繁忙,没顾得上你。”冯乐真放缓了声音。
祁景清也不知信了没有,静了静后又道:“我邀殿下下棋那日,殿下可是什么事都没有,为何不肯来,还要我找别人。”
他这句问得更加直白,就差将话摆在明面上说了,可神情又太过坦荡,坦荡到冯乐真无法怀疑他是明知故问。
所以真的不是明知故问?冯乐真私心里正斟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
给祁景清拉车的马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马,都是见过世面的,即便鞭炮声离得这样近,也没有受到太大惊吓,只是慢吞吞停了下来。
对话被这突然的插曲打断,冯乐真默默松了一口气,故作无事将车帘掀开一个小角,便看到一处还算清幽的庭院前,几个模样俊俏的少年正在嬉闹着放鞭炮。
能同时聚集这么多漂亮少年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是做什么的。冯乐真注意到少年们眉眼间的风情,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没想到营关还有这种地方。”
“什么地方?”祁景清冷静的声音响起。
冯乐真一顿,这才想起旁边的人不是阿叶。
她默默放下车帘,一回头便对上祁景清不染世俗的眼眸。
“没、没什么。”冯乐真再次生出带坏好孩子的罪恶感,只能尽可能含糊过去。
祁景清盯着她看了许久,道:“那是满生阁,女子寻欢作乐的地方,我知道的。”
冯乐真:“……”
“我常年待在家中,为了打发时间便时常借府衙的卷书来看,营关哪条街上有多少铺子,都做了什么营生,我全都知道。”祁景清不紧不慢地解释。
冯乐真轻咳:“那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祁景清又说。
冯乐真这回是真笑了:“你如何知道不是好地方?”
“我去过。”祁景清回答。
冯乐真挑眉:“你方才好像说是在卷书上看到过,现在怎么又说是去过?”
祁景清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顿时沉默了。
冯乐真见状,也不再多问。
两人一路无言往回走,等快到侯府时马车停
了下来,冯乐真便要下车,却被他拉住了袖子。
冯乐真心神一动,不解回头。
“景仁有次与父亲吵架,为了故意气他便去了那里,是我将她找回来的。”几个男人围着自家妹妹献媚的场面,着实叫人印象深刻。
冯乐真:“原来如此。”
见她对此事并不感兴趣,祁景清默默松开了手。
冯乐真笑笑,便从马车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