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仁应付完其他人来长公主府时,已经过了子时,冯乐真坐在正厅内,身上的衣裳都没有换过,俨然已经想到她会来。
“那张字条是别人塞给卑职的,”她知道冯乐真想问什么,一进门便直接道,“就在卑职杀了漠里王之后,王宫大乱,有人趁机将字条塞进了卑职的剑鞘,卑职逃出漠里后才发现。”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且是写给‘殿下’的。整个大乾,能被称为殿下的,似乎也就冯乐真一人了,是以她一回来,便直接将字条交了上去。
冯乐真扫了她一眼:“你去漠里这么多天,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祁景仁刚要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他们……似乎前些日子来了个国师。”
“国师?”冯乐真抬眸。
“卑职没见过他,对他的了解也甚少,只知道这段时间他深受漠里王信任,如今这场战事也是他挑起的,卑职潜入王宫时,他已经离开好几日,所以卑职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冯乐真若有所思地靠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殿下认识这个国师?”祁景仁迟疑。
冯乐真扫了她一眼:“认识。”
“他是谁,竟有挑起两国纷争的本事。”祁景仁皱眉。
冯乐真:“绯战。”
“绯战?!”祁景仁震惊。
“冯稷一直没抓着人,本宫还以为他仍在大乾潜伏,没想到逃到漠里去了,还成了漠里的国师,”冯乐真神色淡淡,“他倒是有本事,去哪都能活得很好。”
“这么说,塔原趁机侵占漠里国土,也并非偶然为之了?”祁景仁皱眉,“他倒是聪明,知道自己离开太久,即便是回到塔原,也未必会受重用,说不定还要被塔原国主交还大乾,所以特意设下这样一份大礼,人还没回去,便已经打响了名声,塔原国主看到他的才能,只怕说什么都要保住他了。”
说罢,她停顿一瞬,“殿下,此人在宫中多年,您应该对他有所了解,敢问他脾性如何,可是好相与的?”
“真要是好相与的,只怕也活不到今日了。”冯乐真不紧不慢地回答,“此人假以时日,必成大乾心腹之患。”
祁景仁深吸一口气:“朝廷养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就这么让他逃出去了!”
冯乐真笑了一声:“你要骂也该骂冯稷那个蠢货,本宫都把人送到他眼前了,他还优柔寡断不斩草除根。”
祁景仁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算了,她可没那个胆子去骂当今圣上。
两人聊了几句,祁景仁便提出告辞了,冯乐真看着她虽然疲惫却容光焕发的脸,临了又提醒一句:“你带着几个人潜入漠里诛杀漠里王的事,不出一月势必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整个大乾都会知晓你这个女战神,你可做好准备了?”
“做什么准备?”祁景仁问。
冯乐真浅笑:“自然是应对他人发难的准备。”
“卑职的军功是靠自己和手下那群兄弟拼上性命换来的,谁敢来向卑职发难?”祁景仁不以为然。
冯乐真言尽于此,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祁景仁转身就走,冯乐真看着她意气风发的背影,悠闲地伸了伸懒腰。
“殿下,您心情似乎很好。”阿叶小声道。
“这姑娘马上就是本宫的人了,本宫心情能不好吗?”冯乐真扫了她一眼。
阿叶一顿:“她似乎已经是您的人吗?”
祁景仁天真,觉得只要没立下誓言,便不算正经归顺,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和长公主府往来的信件、彼此之间相互帮忙产生的羁绊,却不是她三言两语能抹除的,只要殿下乐意,这些证据随时都能散出去,到时候她就算不甘心,也只有归顺一条路可走了。
“现在?”冯乐真微微摇头,“还不够心甘情愿。”
“那何时才能彻底心甘情愿?”阿叶不解。
冯乐真想了想:“那得看冯稷的动作够不够快了。”
阿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再追问。
如冯乐真所言,祁景仁的功绩不出一个月便传遍了整个大乾,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位骁勇的战神,一时间风头无两,连大乾双绝之一的祁景清都被她全然压了过去。
祁景仁在外名声大噪,在祁家军内部亦是声势震天,祁镇见状,也终于放心将兵权暂交给她保管,她成了祁家军目前毫无疑问的领头人。
然而没得意太久,京都城便传来了天子病重的消息,跟着消息一并来的,还有一道圣旨——
“天子病重,国运有危,钦天监夜观天象,见极东极北之境有一紫微星,唯紫微星入主中宫,方可保天子无恙,保国运昌隆,故特赐镇边侯之女祁景仁入宫为后,执掌凤印,朕怜镇边侯无后,特赐皇后第一子交由镇边侯府抚养,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