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反正颜二公子也不会一直瞎着,总有好的一天,现在是不济了些,以后眼睛好了,又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此话正说到颜顾氏的痛处。医官前些天刚对她说过,颜曲的病,只怕是……“曲儿一向要强,自尊心也强,你说他以后要是一直这样,心里会不会——”“不会的不会的。”曹大娘子随口而出。可转念又一想,觉得颜顾氏担忧的并不是没有道理。颜曲当年可是朝堂上最被看重的后辈,转脸一下子从高处跌落谷底,四五年里都过得像个废人一样,这种绝望,想想也觉得,可能比死还难受。“你说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这茬来,早干嘛去了,一开始就该想到这个问题的!”“我——”颜顾氏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你说颜曲心里,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医官总说要静心修养,想来是了,他定然心里不痛快的很……”可他从来也没有对她说过,这孩子,有什么总装在心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露。颜顾氏越想越心疼,掩面大哭起来。曹大娘子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看日头渐落,两个孩子势必就要回来,要是被他们瞅见,成何体统。一跺脚:“你也别哭了!左右颜曲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是先哭上了,这孩子瞎了四五年,要有问题早有了,还用等到现在?”“再说,还有我家安儿开导,她比你强,想来早把他郁结梳理得顺顺当当,否则现在就不是学学步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就先回去,莫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不成样子。”曹大娘子把心力交瘁的颜顾氏搀回小院儿,交到颜府下人手中后,她才满腹心事地回了自己住处。眼看日落,暮色四合,章安儿才和颜曲告别,由各自下人陪同回去。洛时节一直目送他们走远,才放下心来,喘了口气。这一天可算平安度过。回家的路上,洛时节心情舒畅,问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一直默默看着整件事情的莫辞彦:“你说经过今天的事情后,颜顾氏心里会接纳章安儿吗?”莫辞彦望了她一眼,还是坦白道:“希望不大。”“为啥啊?那五成呢?五成有吗?”“那你太低估颜顾氏了。”洛时节被他说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此话何意?难道那颜顾氏心就是石头做的吗?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儿子想想?!”他们两情相悦,真心相爱,即便后来颜曲生病了,瞎了,也没有放弃。这样可以同甘共苦的感情,就是石头见了,都会动容几分。她还偏不信,颜顾氏能不为所动。“我看你才是真的石头心,一点也不懂感情~”洛时节气哼哼怼了他一句,头也不回地走远,丝毫不想再理睬身后的人。可是,诚如莫辞彦所言。安儿。莫辞彦正在晾晒幔帘,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她一边嘟嘟囔囔愤愤不平,一边帮着他把厚重的布幔搭到架子上,复问了一遍,对方依旧没有搭理她。难道是昨天晚上说他是石头心,他生气了?不会那么小心眼吧。想到这个,洛时节又偷眼瞅了瞅莫辞彦,见他依然聚精会神忙着手里的活,压根没看她。完了,肯定是生气了。她立刻堆满笑脸,十分殷勤又无微不至地跟在莫辞彦身后,帮他忙这忙那。一大盆的布幔晾下来,不由有些吃力。“……下次再有这样的重活……还是叫青青帮忙吧,这东西沾了水,实在是……太重……”洛时节小小的身板高高举着湿重的布帘子,眼看怎么举也举不到竹竿上,身后忽然有人替她接过,仔仔细细帮她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