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到半年,阿爹累死,阿爹死了没多久,阿娘也意外坠河去世。她不敢想,这些都是孙家人加在她身上的报复。她害死了他们家的二儿子,他们也要害死她的亲人,十倍百倍也不够偿还。“我真的不去了,我发誓。”洛时节看籽莲不相信,就正正经经发了个誓,不无感叹道:“我想通了,还是小命更重要些,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么,以后看到他们我就绕道走,他们去东市,我就去南市,他们要坐船,我绝不走河边,总之不会再和他们同框。”到最后虽有些听不大懂,但看自家姑娘神色和缓,约莫是真的想通了,籽莲才将信将疑收了眼泪,推门出去。她走了,洛时节就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照顾她多年的双亲,想那位无比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热爱家庭的小老头阿爹,以及那位温柔可亲的妇人。想他们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傍晚,阿爹说:“女儿,你要活得快活些……”那天起雾的早晨,阿娘说:“女儿,你要幸福……”一想起这些,躲在屋里的人,直掉眼泪。遇到孙家人后,洛时节是结结实实在家待了好几天,哪都没有去。她帮籽莲做了许多皂块,还做了搓衣板,挑衣杆,收拾了院子,学会了做饭。也结结实实看了几天书,和小表弟一起学画画,学书法,这样的生活倒也不赖。院子里的爬藤月季开花了,粉红的花朵绕满了院子和屋檐,美得很,她又和小表弟在后院挖了个大水塘,种了荷花,铺了鹅卵石,放了鱼,家前家后彻彻底底修了一遍,虽花费了不少银子,但家也总归有了个美好模样。可是她知道,有亲人的家,才是有生命的。能看到籽莲又慢慢快活起来,青青也不再为有可能再次流离失所而惶恐,小表弟也无需回千里之远的老家,她就觉得安慰,心里那些痛苦的念头也减轻了不少。籽莲说的对,在没有实力之前,只能忍耐。这一日,她正和青青籽莲在自家花藤下一边包饺子,一边等莫辞彦和小表弟从医馆回来,叶喜却忽然推门冒了出来,十万火急地,拉着洛时节就往外走。“你快同我去劝劝刘大哥吧,他放弃清谈了!”洛时节有些没反应过来:“咋就放弃清谈了呢?清谈是什么时候?今天开始了吗?”“可不就是今天么,先别问那么多了,不然真迟了!”“唉唉唉唉别跑那么快啊,你们俩那饺子给我留点儿~”刚到刘家院子,就看到一位老先生怒气冲冲从院儿里出来,又是叹气又是顿足,看到她俩来,气哼哼撂下一句:“我这徒儿就是给你们害的!”说完吹胡子瞪眼甩袖而去。洛时节和叶喜哪有时间理他,赶紧进去。院子里,刘珂还是像上次一样坐在石桌边,悠然自得、泰然自若地搁那看书,洛时节都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忘了清谈在今天。“刘大哥,听叶喜说你不去参加清谈了,为何?”“不去就是不去了,有啥好问的。”刘珂满不在乎,随手翻了一页书。看样子还真不去了。她拉着叶喜坐下,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因为孙老先生,刚刚出去的就是他吧,他是不是胁迫你了?”翻书的人手一顿,抬头紧张道:“什么胁迫?你都听到些什么?在哪听到的?”“你咋那么紧张,不会真的胁迫你了吧?”“你快回答我,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外面传什么流言蜚语了?”看刘珂急了,洛时节赶紧解释:“我听孙小姐说的,就是你们在渡口吵架那次……”“除了那次,还有没有在哪儿听到过?”“没有了,就那次。”快要神经质的人听到她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丢下书本,抹了把脸。“……孙老先生是不是真的……”“没有。”对方定了定心神,又恢复了平静,“老师待我很好,刚刚也是来劝我来着。”“劝你什么?”“参加清谈。”“那你干嘛不去?”“……不想去,就不去了呗,多大点儿事儿啊。”他咧了咧嘴,反过来安慰她们:“再说了,不参加清谈还可以参加明年的科举,再不济,说不定就开了恩科,再去考就是了,我实力搁这了,不就是早点晚点的事儿,你们就那么不相信我。”“那你为什么不参加清谈啊?”叶喜实在是又气又急,不想再听他废话:“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试试,你都准备大半年了,干嘛要在节骨眼儿上放弃,去参加一下又能怎样,干嘛就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