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一抹笑,青瞳表示很惊讶,本想问公子想到了谁,树下的人便让他去找个木梯,青瞳赶紧照做了。木梯拿来,公子帮他摘了一筐的枣。公子专心极了,摘枣时的眉眼也温柔极了,这对青瞳来说,简直已经很稀奇了。他不由更好奇,自家公子这大半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三个月前,消失了大半年未回学政府的公子突然遍体鳞伤的回来,学政府上下所有人都吓得不轻,也包括他。他已经陪在公子身边十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公子受过这样重的伤,饶是他一个男的,看得都胆战心惊。公子定然是做错了事,不然学政大人也不会那样生气,他可从来没有对公子那样生气过,还罚他进孔祠跪了一天一夜,直到公子晕厥了才罢休。没人敢问公子是如何变成了这般,学政大人也不允许他们打听,他们便也不敢打听。总之公子能够大难不死地平安归来,就已经很好了。公子真的有少许变了。他自公子还是个孩童来拜师时就跟着公子,公子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学政府,可以说,他是看着公子长大的。以前的公子对人也温和,可绝大部分时候都是规规矩矩,沉默少言,一板一眼的,正因如此,那份温和便总缺了些活气。就像……就像根木头,可木头没有学问,公子却有学问,他是学政大人最中意的学生之一,学政大人恨不能常年把他拘在府中致学。也是,学政府的学习是比其他地方要严格得多,学政大人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越来越严,公子一心进学,又常年受学政大人耳濡目染熏陶,性子上俨然成了个老学究,一本正经,很少露出笑颜。可如今的公子,不知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居然变得比以前软和多了,爱笑了,有年轻公子该有的气息了。青瞳虽不知公子发生了什么,但他是真的为公子高兴。因此公子从□□上下来后,青瞳就发自肺腑道:“公子您本就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不知会迷倒多少姑娘。”树下的人照常回了他一句“没规矩”,可脸上的轻松和笑却是那么有温度。青瞳挠挠头,本想再说些什么,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一道极熟悉的身影。青瞳立刻就不敢造次了,只规规矩矩恭立在一边,叉手敬道:“学政大人!”“爬上爬下成何体统!”青瞳知道学政大人是在说公子,不禁后悔自己刚刚为公子拿□□了。他不敢多言,见公子也早已收敛了神色,向自己的老师揖礼。“恩师。”老学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环境,表示一点也不满意,训斥了一会儿青瞳,又望回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学生。张了张口,却还是作罢了。“你若是好些了,无聊了,明日就去书院替几天课!”学政叹气,他对自己也忽然不满意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学生!一个是个女儿奴,女儿一有个头疼脑热就跟失了智!一个如今又是病病殃殃,弱不禁风,没个样子!除了颜二,其他这两个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学政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病殃殃的爱徒。“出门的时候多穿点,别再病倒了!”“是。”学政终于出了院子,青瞳这才松了口气。学政大人也真是,明明是关心公子,也没个软和样。最近几天,扬州书院的高级班混进来一个学渣。也不知这位学渣是怎么混进来的,说她渣吧,这位姑娘偏又很懂一些教学内容以外的东西,什么小孔成像光学变焦徕卡镜头,讲的颇为高深神秘,听得他们云里雾里叹为天人。说她不渣吧,可偏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尤其是她那一笔烂字,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连最近新来的那位代课先生看了也直嫌弃。新来的先生是位儒雅温和的郎君,一般不会轻易失去耐心,可面对这位学渣,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也曾几度情绪失控,忍不住要与她怼上几句。学渣虽渣,发言却很积极,每次先生提问,她必要起来发言,答不上来也不尴尬,歪理总是一套一套。可即便如此,那位先生也从不真的生她的气,他最终还是会耐心看完她写的字,总是静静听完她那些长长的歪理,有时还能露出笑容。今天是这位先生代课的最后一天,他似乎总是身体不适,最后一节课便只安排了考试,先生坐在室内一禺,抱着手炉,很多时候都是一言不发地望着所有人,自然包括那位学渣。最后一节课到一半的时候,陆先生突然销假回来了,那位郎君自然也就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