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显然,无论是我猜测里的夏油君会做的方式,还是普世意义里男生喜欢女生时会做出的追求的举动,都没有在我和他的相处里出现过哪怕一次,我和夏油君认识很久,然而始终只维持在很清晰的朋友关系之内,从没越过边界一步,因此,我很清楚,夏油君是绝对不喜欢我的。”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穗波凉子很清楚,她自己向来是个冲动又冷静的人。
她的冲动体现在她为了这段暗恋居然敢让手无缚鸡之力,只带着有用又没用的「春日笼」的自己踏入咒术界,就在刚刚,在她的第二次任务中,她就差点被关在镜子里再也出不来,说不定下一次她就会倒霉地彻底死掉。
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退缩,还在期盼第三次的任务,是完全鲁莽而不要命的愚蠢的冲动的执着。
然而在除去那份冲动之后,她又总是很冷静的,以至于可以说她很清楚自己在正为了虚无缥缈且也许一生都不会真正得到的东西行于钢丝之上随时会坠落,然而她偏要为之。
穗波凉子有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总是会去做的。
而现在,她正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几乎在诛她自己心的话,侧过脸,看向五条悟的同时,为自己和自己的暗恋下了判词:“他不喜欢我,那么,我的喜欢倘若被他知晓,对他而言就是困扰了。”
“喜欢,为什么会是困扰?”
“呃,因为……”穗波凉子有点被问住了,她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当触及到他的确迷茫且疑惑的一双眼睛后,她就意识到了他并非是明知故问,而是的确不懂的。
她回想起之前在闲谈中夏油君和她透露的,五条君在上高专之前一直在家族当大少爷的过去。
意识到他大概从没喜欢过人且他家族里大概也没人敢喜欢他,于是,穗波凉子立刻意识到倘若不和他解释清楚他恐怕要一直问下去,于是,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而后,不太确定地开口:
“普遍,当人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爱胡思乱想,多想,幻想,会觉得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回应她的喜欢,如果你明知一个人喜欢你却不拉开距离的话,看上去就很像是在吊着她。尽管你没有那个意思,但在别人看来是的,也许五条君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但这种举动对暗恋者其实也是很残忍的事情,让她以为自己能得到却始终不得到……所以,一般情况下,当人们得知别人喜欢自己而自己却没这个意思的时候,都感到困扰,并选择拉开距离。”
因为从没遇到过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因此,国文很好,说话逻辑一向清楚的穗波凉子在这种时候说出的解释也难免显得冗长而赘述了。
但五条悟明白了。
他托着下巴沉吟,有点不太确定,亦或者是听懂了所以不敢置信,因此一定要开口问个究竟:“所以,你们会因为知道别人喜欢自己,就不再跟他做朋友了,对吗?”
“是的。”
五条悟很不解,甚至完全不敢相信:“无论是再好的朋友,发现后都不会再继续做朋友了吗?”
“……这我倒不太确定,但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会。”
不过穗波凉子自己也清楚,对夏油君而言,她绝对不是什么‘最好的朋友’,所以也不做这样的妄想。
而在心里把友情看得挺重的五条悟在穗波凉子三番两次地承认否认后有点受伤了,他理解她的说法,却不认同她的决定,他狠狠地拧起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明明知道无论问再多遍答案也不会有改变,又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关系还在,可是心却变了吧。”
黑发少女在短暂地停顿后,叹了口气,以这样一句暧昧不明而又富有哲理的话作为最终的回答。
“……我不懂,什么心却变了,我就不会。”五条悟皱起眉,他偶尔也会遇到无法理解普罗大众约定俗成的‘常识’的情况,而现在,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他不理解,所以不会遵守,有时候理解了也不会遵守,他只会在乎自己舒不舒服而绝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但同时,他又知道,他永远只能控制自己而很难改变别人的想法。
穗波凉子更是难改变的人之中的佼佼者。
于是他不再问,他也的确在这上面再没了什么兴趣,只呼出一口气,摊了摊手,露出一副太难搞所以放弃了的表情,开始抱怨起来:“啊,搞不懂,真是的,只要是喜欢人,都会这么弯弯绕绕吗?”
“也许只有我的喜欢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