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登记结婚过了。”这个消息一出,苏业堂当即朝后跌了一步,他手里拄着的拐棍抬了起来,看起来很像是想直接给苏执聿一棍子,但是因为力竭,苏业堂气得老眼昏花,跌到了身后的沙发上,大口喘气起来。他跌坐在沙发上,拐棍指着苏执聿:“你滚,你要是一定要如此一意孤行,就给我滚出去!滚出苏家!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么大的人!”“这么多年,家里这样培养你,把重要的产业交给你手里,你就是这样报答的?你跟一个出来卖的鸭子登记结婚!”苏业堂怒吼出声:“你怎么有脸站在我面前说!”陈碧婉这时候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从房里走了出来。苏执聿看着苏业堂两鬓斑白的头发,望着自己似乎是失望透顶愤恨不已的目光。苏执聿一时间并无法真正地确认,身为自己父亲的苏业堂,是真的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不再顺从,不再按照他所安排的轨道行走,无法接受自己身为同性恋无法暴露出来后,无法再进行商业联姻为家族带来利益。但是很快,苏执聿便不再进行这种多余的思考,他缓缓说:“好,我会和苏家一刀两断,以后苏家没我这个人,也丢不到您的脸。”他朝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前,苏执聿最后说,“苏德科技的人我不会带走一个,这算是我对您的最后一点孝心。”陈碧婉听到苏执聿这样的话,一贯沉静的面孔上,浮现一丝讽意,她似乎是要比苏业堂这个自持爱子有加的父亲更为了解苏执聿一般。她冷笑一声,从苏执聿的虚伪面露歉意的假面里看到了他冰冷自私的真心。“怎么?你得不到苏家的一切,就准备全都不要了?”她总是一语中的。苏执聿没有回头,但是他心里想,是的,他拿不到全部就宁可全部不要了,即使能救,也绝不情愿为苏执舒兜底,宁愿全烂了。苏执聿在听到苏业堂让自己滚出苏家的时候,苏执聿并没有伤心,但也并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或许时间过去了太久,他已经受够了和苏业堂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也受够苏家老宅里永远依照他大哥口味做出的饭菜,受够从小时候就开始在苏业堂和陈碧婉面前谦让给苏执舒自己想要的东西,博一句苏业堂的“懂事”,受够兄友弟恭。苏执聿本性不是一个非常良善温和的人,如果他所有的忍耐,十年如一日的表演能够让他获得他想要的东西,他也不是不能继续。可事实并非如此,当苏执聿发现他拼命做到最好,也只能落得一个和苏执舒平分的结果的时候他就应该选择退场。苏执聿这样骄傲自负的人,根本无法忍受,苏执舒可以什么都不需要做努力,按部就班生活就可以毫不费力得到他需要付出许多精力时间才能得到的东西。他终于意识到,他其实根本无法融入这个家庭。此前一直风平浪静表面温温和和是他一直在表演,一直在忍耐。有一个词叫“少输当赢”,苏执聿在这一刻,认为他是时候离开,离开苏德,离开云淮,放弃融入这个他从一开始就无法融入的家庭,把心思重新放在他刚组成的新家庭上,开始新的生活。就算是苏执聿从疗养中心的套房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但是在苏执聿身旁工作数年的江卓还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里,察觉到苏执聿的心情并不太好。
苏执聿晚上喝了酒,在夜半时,让江卓将他送到了金枫南湾。苏执聿来到方时恩的床边,方时恩这时候已经睡熟。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方时恩身上只穿着一条小裤衩,很没有睡相地侧着身子,夹着被子随意搭着两条腿。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行差踏错每一步的苏执聿,望着床上熟睡的,几乎从出生就开始行差踏错每一步的方时恩。他出神的凝望着方时恩,发现他因为这段时间的安逸生活,脸上有了点肉,在稚嫩的面孔上,像是未褪的婴儿肥。他伸手抚摸过方时恩的脸颊。苏执聿很多时候都在想问,没关系吗,时恩,什么都做错也没关系吗,没有赞扬也没关系吗,活得一塌糊涂也能轻易露出笑容吗,一顿餐而已,也会感到幸福吗。不可思议啊,时恩,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在你这里留下痕迹。因为没有野心,所以步履轻盈吗。苏执聿抬起手抚摸过方时恩的脸颊,摩挲而过,如果有第三人在场,一定可以认出此刻,真的如愿被驱赶出家门的却并不开心的苏执聿抚摸方时恩的动作里,与所有伤心的人类回到家中抚摸自己养的宠物,以此获得慰藉的模样,如出一辙。而这一晚,获得猪一样的睡眠的方时恩只感觉到后半夜有一只固执的蚊虫一直在叮自己的脸,翻了个身后,他抬手挥了一下,那蚊虫竟然又追来右脸上,总是驱赶不走。苏执聿卸任苏德科技执行总裁一职的消息很快传开,期间苏执舒还骂骂咧咧给苏执聿打来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和爸爸闹翻,因为一个不入流的货色,苏执聿懒得和他多说,挂了他很多次电话后。苏执舒恼得不再打来,后来又停了几天,又给苏执聿打电话,似乎是自己消化了一些情绪,甚至语重心长地和苏执聿说,让他去和苏业堂道歉,又或者去苏家老宅跪祠堂。苏执聿说:“怎么了,你是担心我走了之后,苏家在你手里垮了台吗?”苏执舒又气得挂了电话。一周之后,苏执聿在苏德科技最高层的办公室里,将桌面上的一支钢笔,稳妥放进收纳筒里。站在一旁的江卓,就算早早隐隐有些猜测,却没有想到苏执聿会走得这么突然,这么决绝。江卓其实是很少会说出这种带有自己主观意见的话的,却到此刻还是开口,“其实,苏总就算是喜欢方时恩,留在身边就是,也没有必要非要登记结婚……”因此彻底惹怒苏业堂,被驱赶出苏氏。苏执聿回答说:“只是留在身边,只会招来我爸无尽的阻止和劝扰,结婚才能一劳永逸。”苏执聿看着从他接任苏德科技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江卓,好像是察觉到了江卓的异样,沉默了一瞬后,解释说:“我答应我爸,不会带走任何,净身离开。”江卓闻言,说道:“可是您带走了方时恩。”苏执聿闻言很是困惑地看了江卓一眼,方时恩在他眼里是阿猫阿狗小动物,江卓和他比什么?“江助,你个人能力出色,无论留不留在苏德,都会有很好的前途。”路过江卓时,苏执聿拍了拍江卓的肩膀,从对方隐忍而复杂的脸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