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吗?”谈善终于有了反应,他掀开斗笠,从地上坐起来,深深地看了萧重离一眼。公平公正,绝不掺任何私人感情:“你可以重活二十年,说不定有机会。”他捡起地上的东西,说:“我要走了,你太吵。”话是这么说,吵的人明明也有他,走过的地方鸟都要多叫两声。转了一大圈谈善又回到元宁殿,王杨采这会儿在门口了,对他说:“殿下有公务在身,贵人要是无事不如和咱家一道在宫中走走。”谈善其实没什么劲儿了,不过陪老人走两步而已。夜晚的王宫比白天更寂静,尖尖飞起的屋檐上栖息着乌鸦,它们融入黑暗中。王杨采是个厉害角色。这位姜王身边的大太监从姜王还不是姜王时就跟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了人生最浓墨重彩的二十多年。徐流深出生后他受命关照世子起居,却仍然辗转明光和元宁二殿之间。他在宫中这些年,识人不是用眼睛。谈善又伸手去够离自己最近的桃花枝。才下过雨,桃花被雨水打得稀碎,成片花瓣落了他满身。这是一处幽寂宫殿,杂草丛生,荒废多时。谈善知道身边跟了人,也不是很害怕,他问王杨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卫妃娘娘生前住过的地方。”王杨采将宫殿朱红门前插栓取下,回答他。“吱呀”一声。经年闭合的宫殿大门被推开,尘土混杂着腐朽木头的味道传来。卫妃。谈善怔了一下。“殿下向我问他的母妃,十九年前王上下了禁令,宫中任何人不得在他面前提起。”“这两日贵人都想问些什么。”王杨采侧开半面身体,留出容一人进去的缝隙:“老奴这辈子就做一件违反王命的事。”“不算。”谈善:“公公告诉我而已。”“是啊。”王杨采抬起袖子擦了擦门槛上灰尘,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上面的划痕再也消不下去。“想知道什么?”谈善跟着他走向枯园中,这里丝毫看不出曾经是一国宠妃居所,枯井干涸,牌匾蒙上阴翳。“徐流深真是个奇怪的小孩。”谈善回忆了一会儿还是黎锈时见到徐流深的场景,年幼的世子冰雕玉琢,给他君父整理棋盘,将本就不适合堆高的棋子一层层往上垒,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殿下自出生起就不爱说话,他想做什么,会一遍遍做,直到达成目的。”王杨采温和地讲述:“他从前并不这样,更小一些时,他也并不爱这些耗费心力的东西。”小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并不能将自己固定在棋盘边或者书卷前。他会故意打翻笔墨,在姜王奏折上用稚嫩的笔触画乌龟——一个大圈作身体,五个小圈作躯干和脑袋,再将眼睛涂黑,最后添上波浪线的尾巴。他画得快,一时看不住能画十几只。第二天收到自己奏折的大臣掀开一看,都知道徐琮狰又将儿子带到御书房了。姜王在臣子面前顶着一张冷沉严肃的脸,私下也会将手指上点了墨汁,坏心眼地涂到满地爬的儿子脸上,等对方坐在镜子前“哇”地哭出声,又手忙脚乱地命令下人立刻把他哄好。
他有那么多儿子,只有这一个,半夜睡不着还要爬起来跑到摇篮边晃两下,一不留神就把熟睡的儿子惊动,小徐涧安静地和他对视,含着手指,小鱼一样吐出一个小泡泡。徐琮狰僵在原地不敢动,等对方再次闭上眼,完全没动静才敢蹑手蹑脚坐回榻上,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脚倒头入睡,鹿台,台高千仞。历朝历代帝王在此地寻欢作乐,玉阁珠楼,白玉砌石,穷奢极欲。北侧摘星楼高耸,接向繁华穹顶。琴音靡靡,大小不一青铜钟高矮错落。徐流深自眩晕中醒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外面也在晃,他睁眼看了会儿马车车梁。半个时辰前,他人还在宫中。以马车脚程从姜王宫往外延伸,此地位于皇城内某一处行宫,但他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座。坡度低,车辕行过之处并无颠簸,非人迹罕至之地。“咚咚。”徐流深屈指敲了敲马车内壁。“殿下有何吩咐。”车夫问。除车夫外十二匹马,十个人。徐流深转了转手腕,扭动间指骨发出“喀嚓”声响。他感受到一丝奇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