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毛铁匠缩在家里不敢轻举妄动,然而除了头天晚上被吓得睡不着觉,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适,不禁开始怀疑毒药是真是假。只是转念想到虞雁书说一个月后毒才发作,他又提心吊胆起来。
扈二娘将脏衣服收拾出来,准备拿到河边去洗,毛铁匠见了她就想起虞雁书,忍不住挑刺:“洗什么衣服,还不把鸡喂了。”
扈二娘懒得理他,径直往外走,毛铁匠越发起劲,追在后面骂骂咧咧:“耳朵聋了,跟你说话没听见吗?要是鸡饿得下不了蛋,我饶不了你。”
“喂过了。”
“什么时候喂的?”
“你睡觉的时候。”
毛铁匠睡醒了就要吃饭,吃完了就要无理取闹,扈二娘实在心累,加快步伐出门,只求眼不见心不烦。
毛铁匠气了半天,认定扈二娘仗着虞雁书的势给他脸色看,踹倒两只拦路的椅子,转去房内一通翻找,扒出几两碎银,打算出去寻个快活。
月牙趴在门口,怯怯盯着他看。毛铁匠握起拳头吓她:“要是敢告诉你阿娘,我就把你卖了!”
月牙心里害怕,躲去了别处。毛铁匠一瘸一拐地出了门,路过虞雁书的院子,见那大门虚掩着,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再走不远就是百花庙,几乎每几个村子之间就有这么一座,算不上大,香火挺旺,村民有事没事都爱进来拜拜,上到升官发财,下到母猪生崽,拜了才能求个安心。
毛铁匠从路边薅了一把野花,供到神像脚下,口中念念有词。
“百花娘娘在上,信徒毛光宗有事相求:一愿妖女恶有恶报;二愿我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三愿……三愿我时来运转,赢回先前输进去的银子。”
供奉不在钱多钱少,心诚则灵。毛铁匠祈求完毕,癫癫儿地往城中赌坊去了。
庄家看见他啧啧两声:“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不能来?”
“能来能来,快里边儿请。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没钱下注,不许再像上次那样,嚷嚷着要把自己那条好腿作为赌注。”
庄家说罢,赌坊内哄堂大笑。
毛铁匠被揭了糗事,也不害臊,只往赌桌旁边一坐:“你少看不起人,我今天就要赌几把大的让你开开眼。”
*
韩郴敲门进来,只有虞雁书一人在家,问道:“霄兄人呢?”
“他有事出去了。”
“又去抓逃犯了么。”
虞雁书避而不答,取出辛藤粉末交给韩郴:“你来得正好,这个给你,小心千万别进了自己的眼睛。”
“多谢嫂嫂。”韩郴将东西收入袖中,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再次问起越重霄,“霄兄什么时候回来?他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已打听的差不多了。”
“估计晚些才能回来,若是事情不必保密,我可以代为转告。”
“也好,那我告诉嫂嫂。就是上次那桩刺杀案子,霄兄让我打听清楚死的七个人分别是谁。”
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为何越重霄还在调查此事?王得全从刺客嘴里挖不出有用的信息,一气之下把人全都杀了,尸体现在还挂在闹市以儆效尤。
尽管心中疑惑,虞雁书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顺着问道:“是哪七个人呢?”
“四个衙卫,一个歌女,两个官员。”
衙卫都是平民出身,好不容易吃了官粮,没想到遭此劫难。歌女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因家族获罪被贬,不曾想又倒霉遇刺杀丢了性命,着实令人唏嘘。两个官员一个是州衙里的主簿,一个是司农寺卿,两人为官风评尚可,此番遭了无妄之灾也是可惜。
虞雁书静静听着,记在心中,等到越重霄回来一字不落的再告诉他。
这一等就等到深夜。
越重霄戴月而归,递给虞雁书一包蟹粉酥:“娘子吃饭了吗?尝尝这个。”
“吃过了,你呢?”
“还没有,我一直跟着毛铁匠,他赌到亥时才回。”
虞雁书端出热在灶上的饭食,一面看越重霄吃饭,一面把韩郴带来的消息转告给他。
“郎君觉得此事还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