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明,虞雁书和越重霄没再说过一句话。
姜同光差人来请虞雁书,越重霄望着女郎背影,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虞娘子,你的伤势如何了?”
姜同光的脸色不是很好,不知是因为姜松还是因为没休息好。
“多谢将军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姜同光点点头,唤道:“来人。”
一名婢女应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士兵,每人手中各端了一只托盘。婢女揭开红布,下面是码放整齐的金条。
虞雁书心头一沉,“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我便说过,要备下厚礼感谢虞娘子送来兰射,这是百两黄金,还请虞娘子笑纳。”
感谢她解决了姜娘子的药材难题,那,姜松的事呢?
虞雁书神色不变,只道:“将军太客气了,民女其实存着私心,这么重的谢礼我不敢收。”
姜同光仿若未闻,命令婢女收好金条,直接送到白雾村。
“虞娘子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听闻虞娘子在灵州没有田产,我会再奉上百亩良田,一并算作谢礼。”
姜同光明明知道虞雁书想说什么,可他偏偏刻意避开。
因为……他在真相和姜松之间选择了后者。
“将军。”已经走到这一步,虞雁书不可能甘心放弃,“既然柳还真不是侵犯曼珠的人,难道不该将其无罪释放吗?”
虞雁书执意要把事情挑明,姜同光屏退众人,独留她在房中。
“虞娘子,昨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姜同光拱手致歉,然而虞雁书清楚,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果然,姜同光继续道:“曼珠的案子我会重新审理,该给姜松的惩罚、该给柳还真的公道我一定会给,只是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将军府,我也不能让虞娘子你去见他。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什么公道?包庇姜松,还是以权谋私囚禁柳还真?”虞雁书心底寒凉,“将军奉命守卫灵州,如今火虱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治虫关键全在柳还真身上,将军倘若执意不肯放人,与叛贼又有何异?”
叛贼?从军以来,姜同光自问从未在战场上有过一丝临阵脱逃的心思,以后也绝不会有!可是柳还真的案子不仅关乎姜松,也关乎姜檀雪。
妻子离世之前,再三叮嘱他要好好照顾一双年幼的儿女,他明明照做了,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耶。”房门被人推开,姜檀雪不知何时来了书房,一双眸子浸满泪水,“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接受我的选择?”
“阿雪。。。。。。”姜同光喃喃念出女儿的名字。
“一幅画卷而已,能比灵州百姓更重要吗?”
“当然不是,只是事关你的清白,我不能。。。。。。”
“何谓清白?我自幼饱读诗书,忠君爱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①,只因我被柳还真看过身子,便没有了清白?”
姜檀雪大步走进房中,“我不怕恶疾,不怕流言蜚语,因为我知道阿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大将军,有阿耶在我什么都不怕。可是如果连阿耶都不站在我身边,我就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了。”
姜同光望着女儿带泪的眼睛,一颗心被反复揉捏,正是因为舍不得姜檀雪受到一丝伤害,所以他宁可违背自己的良知,也要将事情掩盖下去,是他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