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是带兵巡城的将军,她是案牘劳形的小吏,她得体守礼,恭谨问安,目光直视,微微頷首。
李承玠冷眼瞧着她,他自在的童年消逝在这个女人和她同伴的一声声奚落嘲笑中,她並不是救他出沼泽泥潭的月光,他却选择用漫长的记忆为她笼罩上一层朦朧的光影。
他竟将一个任性妄为、肆意乖张的女人奉之若观世音。
在那个夜里,他亲眼看到了神明的坠落,神明在他面前脱衣解带、矫言偽行。
李承玠看了看眼前将心虚二字写在脸上的孟追欢,&ldo;让开,本王不想看见你。
&ldo;臣领命。
说罢孟追欢就退下到墙角处站着,待李承玠骑马走后,这才嘟囔着,&ldo;同入朝为官,这么凶干什么。
李承玠近来被李忧民指派了,同鸿臚寺典客署官吏接待朝贡使团之事,这倒不是因为他八面玲瓏、长袖善舞。
李梁王室多天庭饱满、如圭如璋,造了半辈子反却都是白面书生的长相。
而李承玠却半似胡人半似汉,眼窝深邃、鼻樑高耸、肌肉虬结,还在斡难河畔速来有止小儿夜啼的传闻,听名字都够判个流三千里,没有比他更適合去震慑四方馆
四方馆:用於接待外方少数民族以及外国使臣。
的人选了。
李承玠刚入四方馆,便见门口站了个浑身裸裎的男人,只在腰间将将遮了块儿布。
那鸿臚寺的左寺丞伍相庆忙道,&ldo;长安城中说,黑崑崙,富波斯,裸林邑,想来这便是林邑人。
李承玠看得恨不得自戳双目,咬牙切齿地对伍相庆道,&ldo;你们便由着这些人这么穿,侍卫在哪里,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伍相庆为难道,&ldo;王爷,梁律也没写不许这么穿,下官没法抓啊!
李承玠深吸三口气,算了,他眼不见为净。
李承玠才走了几步,却又见另一穿着微乎其微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个有些彆扭的插手礼,用声调奇怪的汉话说道,&ldo;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承玠看了他几眼,带着二平入了那林邑国使团所下榻的院中。
林邑王此番也随使团一同入长安覲见大梁天子,此人穿着法服,头戴金花,脖颈上带着一串瓔珞,肤色介於崑崙人与长安人,身量矮胖,塌鼻厚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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