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那为何不认到底呢,只要他忍一忍,整个西院便能安享太平。他点点头:“好。”魏祁这日终于出门拜会了一下师长,晚上才回来。宋胭已经沐浴好,在床边看《黄梁梦》。魏祁看了看屋中,往来晃了两圈,待也沐浴完上床来,才状似无意地问她:“那对春牛呢?”这话让宋胭一愣,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问的什么,又回忆一下,回道:“秋月给收起来了吧,我没问,怎么了?”魏祁:“……”“没什么。”他半晌才答。宋胭不明所以,又说:“我明天一早让她找出来。”“也不必。”魏祁淡淡应着,又似乎不关心了,宋胭觉得他奇奇怪怪。翌日一早魏祁就去了景和堂,宋胭要去魏祁曾外祖家拜年,回来时正是下午,见花园里摆着许多孔明灯。她心中意外,想着这园中的事自己竟然不知道,她就备了烟花,可没备孔明灯,便找来丫鬟询问,才知这孔明灯是魏修买的,约了府上人,让他们等天黑了来放孔明灯。宋胭不禁莞尔,又将孔明灯看了一眼,这才回去。等到晚饭,魏祁也从景和堂来了,今日府上给每房准备了大块的炙羊肉,下面用小炉子烘着,为求方便,魏曦也与他们一起用饭。魏曦如今与宋胭相处得好了很多,也越来越乖顺,她一边用饭,一边看了看外面天色,朝宋胭道:“母亲,等吃完饭我想去放孔明灯,我还没放过呢。”宋胭答应:“你去吧,带上紫燕,打上灯笼。”“嗯!”魏曦很是开心,然后随口问:“母亲去吗?我看好多孔明灯,好像三婶四婶都说会去。”宋胭内心本就按捺不住,此时更加蠢蠢欲动,于是看向魏祁:“夫君晚上没事吧,要不我们一起去?”魏祁问:“什么孔明灯?”宋胭回答:“五弟买的,在花园里,给孩子们玩的吧。”魏祁点点头,他能看出来,宋胭是真想去。待吃完饭,天色也暗下来,再收拾完,穿好斗篷,拿好灯笼,去的时候天已全黑。去时花园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小一辈的魏陵肯定当先,少一辈的魏枫等人也是不等闲,另有三郎三弟媳这些爱玩乐的人也在,园中倒十分热闹。福宁郡主也在,和魏修站在一起,让魏修帮她将孔明灯缠上细布。这孔明灯以竹蔑底圈撑开,底圈中间连着细铁丝,铁丝上要裹上细布条,再蘸上煤油,点燃火,将其放上天空。因这其中工序还有些复杂,比如怎么将细布条裹好,蘸多少煤油,什么时候点火等等,因此院中叽叽喳喳的,都在问魏修。魏曦一去,就挑了个粉色的孔明灯,她见孔明灯下面挂个小纸条,问:“这纸条是做什么的?”她旁边的四奶奶秦氏摇头不知,宋胭见了,答道:“写心愿的,你可以在上面写上你新年的愿望。”“真的?”魏曦欣喜,立刻道:“我要写!”秦氏也道:“这个有意思,我也写,大嫂你识字,你帮我写个吧。”宋胭:“好啊,弟妹要写什么?”魏曦发现魏修那里已经备好了笔墨,待福宁郡主写完就将笔借过来了,正要写,意识到什么,将笔递给秦氏:“四婶先写。”秦氏顺口道:“那你帮我写,写个……‘万事如意’吧。”
魏曦笑起来:“四婶这个心愿好,一个心愿顶了无数心愿。”秦氏也笑了:“我倒没想那么多呢,就只想到这句话,这样说这心愿还挺好。”“那当然好。”魏曦说着,替她将纸条写上。写好了纸条,要在底圈铁丝上缠上细布条,魏曦与秦氏都不确实要缠得紧还是松,于是宋胭拿了两只细布条来帮她们缠。一直站在旁边的魏祁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京城并不流行放孔明灯,因此大多数人都没放过,但这里面,五弟和宋胭,是明显会的。他们放过,也许还是一起放的,甚至五弟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孔明灯回来呢?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她喜欢。意识到这事,他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可他又无可奈何,他挑不了五弟的错,也挑不了宋胭的错。他们有着共同的回忆,他们有共通的心意,这种种风花雪月的事,都将他排除在外。他不知道可以放孔明灯,不知道宋胭喜欢,不知道去哪里买,甚至除非特地抽空,要不然他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今日他在家中,见了曾经的上级的公子,当初他父亲和平退位,现在明里是拜贺,实际却是来索求所谓“栽培之恩”;见了兵部的武库司郎中,这位郎中府邸在正月初一被劫,想要兵部出面去向兵马司施压追回财物;又有宫人送来小道消息,说有人要在新年之后弹劾兵部……总之,件件都是人情,样样都是朝事,处理完这些便要费去大半的精力,他没有那样的兴致再去满城寻孔明灯来哄她开心。如果他在二十岁的及冠之年遇见她呢?如果是在二十岁,如果他不是长子,如果他没有丧父,兴许他也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是她喜欢的样子,可那还是他吗?他静静看着宋胭帮魏曦和秦氏将孔明灯准备好,看着她自己也拿了只孔明灯,不知她在上面写了什么心愿,再与其它人一起将孔明灯放上天空。今夜明朗无风,放孔明灯正好。十来只孔明灯缓缓飞上天空,承载着许多人的心愿,在夜空里越飘越远。所有人都看着天空,只有魏修,在看天空的同时侧过脸看向了宋胭,宋胭不知想起什么,也下意识望了过去,待碰到魏修的目光,立刻躲开,看向别处。而魏祁,目睹这一切,只觉胸口再次沉闷起来。他宁愿她在触及魏修的目光后没有惊慌地躲开。放完孔明灯,一群人恋恋不舍回各自房中去。路上宋胭问魏祁:“夫君怎么不放一只玩玩?”魏祁声音有些淡漠:“不喜欢。”宋胭意识到他似乎心情不好,不由得也收了脸上的笑。见她这样,魏祁很快想起,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竟然又摆起了脸色,这绝不是他想要的,他眷恋现在两人的温馨,并不想再和她吵架。他便压下心中的不悦与怅然,温声问她:“刚才许了什么愿?”宋胭笑了笑:“没许什么愿,就随便许了个,愿天下太平。”魏祁没说话。在他看来,一个人许愿天下太平,要么是真正心系苍生,要么是绝望,不觉得许愿有用。那么她是前者还是后者呢?胸闷似乎更严重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