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上没怎么睡,白天无精打采,今天都没让妈妈们来应卯,只坐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做着针线活。秋月却不相信:“怎会没有,昨日她说了那话奶奶就不对劲。她自己不得大爷喜欢,她说的那郭大奶奶,早就不在了,如今奶奶才是主母,不可钻牛角尖。”“我知道,你别说了,我说了和她没关系。”宋胭有些不耐烦。就算有关系,也不大。她只恨他那样想她,恨他不将她放在眼里,恨他那无情的话,心狠的眼神。更何况他也后悔娶她,她甚至觉得,说不定他都有休妻的心思了。她不愿再说,秋月只好住嘴,长长叹了声气。正月十八,上值的上值,开学的开学,走亲访友彻底结束,这年就这么过去了。冷静几天后,宋胭觉得自己并非没有错。就像她见到魏祁用郭大奶奶的对枕会隐隐不高兴一样,他看到自己爱惜那对鸳鸯木雕,自然会不高兴。回想那一日,她如果知道他认识那对鸳鸯木雕,绝不敢当着他的面露出紧张之态,她会肆无忌惮,就是没想到他会知道。至于他说的她为五郎担心得哭,她确认大半是因为往日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那另一小半呢?她是不是真的有过分的担心?如果换了魏枫,她还会那么紧张吗?还有他说的孔明灯、元宵灯会,平心而论,她当时的确有过这样的猜想,觉得五郎是不是专为自己安排的,但她没有让自己去细想,因为她那时真的想放孔明灯,真的想去元宵灯会,加上都是别人拉她去的,她觉得理直气壮。如今从他口中说出,这些是五郎特地为她准备的,她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是那么震惊。所以还是那句话,她没想到他都知道,所以没有那么注意,而在他看来,兴许就觉得他们暗通款曲,当他是傻子。她能发誓,她绝没有那样的意思。这天一早,在宜安院撞到魏祁,两人一同出门,到了宜安院外,她上前几步,到他身旁道:“府上新来了一批做春衫的料子,我给祖父挑了几匹,夫君要不要看看花样,要的话,可以去我那里看看,或是我给夫君送过来。”魏祁转眼看向她,目光泛着冷,停留片刻,说道:“不必了。”说完就往前走去。宋胭又小跑几步追上他:“那我随意给夫君订几件吗?”魏祁却是不屑道:“不必你操心,让黄妈妈作主就行。”说完便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宋胭满腹委屈。原本有的那几分愧疚、那一些想要澄清的心思突然就没了。对啊,人家都说后悔娶她了,她再舔着脸凑上去又有什么用?于是她也伤心气恼,下定决心不再自讨着受折辱了。……正月结束,被派到后院的护卫也收班了,即日起停止巡逻,禁止进入后院。收班那日,张雷与陈七兴冲冲跑到齐俊面前,难掩笑意道:“和你说个事,你知道那天掉手帕的姑娘叫什么,是哪个院里的人吗?”齐俊一嗤,满脸不屑:“什么破烂事,我早忘了。”随后却又问:“哪个院里的,你知道?”张雷与陈七对着一笑,“知道,我们给打听到了。”“嗯?你们还专门去打听,真是闲的。”齐俊说完,却是目不转眼看着他们。张雷又忍不住笑:“她呢,名叫秋月,是东院的,还是大奶奶房里的,还是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张雷越说越兴奋,最后道:“而且是大奶奶的陪嫁大丫鬟!”到这会儿,齐俊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了。
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因为这样的身份,以后有三个去处,一个是配给外面的人,那人必然是有头有脸,哪怕是个七八品小官都有可能;还一个是配给府内的人,那必然是等同半个主子的大管事;最后一个可能,就是给大爷做姨娘。总的来说,就是怎么配都配不到他面前来。当然,那丫鬟后面也没怎么见过他,唯一一次碰到,也是远远撞见,她也并没看他。所以那手帕还当真是碰巧。张雷和陈七还在那儿笑,齐俊怒道:“去去去,轮岗去,在这儿偷什么懒!”张雷却还不消停,和他开玩笑:“我觉得,说不定她是真看上你了,但不好意思说呢?要不然你找人去问问?”齐俊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进入二月,魏修的腿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还不能归营,要再休养几天。这段时间灿灿总是生病,不明原因哭闹,身上脸上长一片片的红疹,大夫找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转。自大哥找他说过那番话后,他那颗对宋胭难以忘怀的心早已屈服了大半,决意好好将日子熬下去。所以腿一能下地,才魏修离开了郡主的院子,一步一步回到自己房中。方才为了避丫鬟而走得急,腿有点疼,但他毫无知觉,心里全是合欢散的事。那一晚是他不愿去回忆的,此时回忆起来,仍觉得诡异。郑国公府的曾祖父,是开国元勋,高祖皇帝亲封的异姓王。国公爷自己说,从他,到他们父亲这一辈,都没有祖上一半的能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