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要求对父亲来说是无比残忍,因为他的父是如此的心高气傲。娆罗緁判的可是拔舌根之刑啊,多少人能熬得过去?即使他父是曾叱吒沙场的将军也……他只能用尽人脉,低声下气地求着娆罗緁,好一天拖一天,尽管这只是没了期地延长这苦难。「爹……」
「嚣狄将军,别难为做小的……」狱卒看他们如此拖磨,按捺不住的出声。
「你给我住嘴。再有一个字从你狗嘴中吐出,小心你的脑袋!」
嚣狄长袖转过头跟父亲命令,「照顾自己,我很快会再来看你。我答应你会带棻律来,活着,求他的原谅。」
要道歉的话他绝不会代劳,若他死去的话才是最不可原谅的自私。他要他活着,无论如何,都不准擅自放弃他和棻律。「等我们来,成不成?」
他一定要亲耳听到他的承诺才可以安心离开。这个大将军是如何视死如归的铁汉,他清楚得很。「爹,成不成?」
「成。等你们一起来。」
嚣狄长流松懈一勾嘴角,这儿子的性格固执得叫人抓狂。不答应,只怕长袖是生了根不肯走了。
嚣狄长袖放心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身大步大步走了出去,不再回首。
他多么害怕再回头多看一眼那如永世踏不出的冷牢、那令人想呕吐的湿漉漉气味、那个孤独又坚强得教他心痛的父亲,他就一定再走不出去。他一定忍不住把这座天牢给拆了,犯下劫狱傻事。
踏上最后一阶,双眼因不能适应突然而来的强光而酸涩,他仍然没有闭眼。
嚣狄长袖强迫自己好好认清狱内生不如死和狱外自由的两个世界。他走近到等待他的阑雪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额枕上他的肩。阑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是如此强烈与他的心跳产生共鸣。
他一直都是了解他的。
透过嚣狄长袖的肩膀看过去的天空,此刻,万里无云、水蓝晴朗得讽刺。
「阑雪,你愿意和我、棻律成为兄弟吗?」沉吟在他耳边响起。
嚣狄人丁太单薄,现下,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所有家人都不在他身边了。嚣狄长袖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也许这正是收阑雪为嚣狄家义子的好时机。
不知何故,阑雪想起了被嚣狄长袖捡起的那一天、冬末阑煦的街头。对,冬雪意兴阑珊就是春天快来的意思。现在春季来了,嚣狄长袖给过他的温度还保留在他体内没消退,他会将这暖流壮大加温,随时归还给他的主子。
「我永远效忠大少爷。」他的答案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动摇过,以后也绝不。
「我要的不是忠诚……」嚣狄长袖不堪负荷的双肩颤动,「我要令我撑下去的力量。」
他失去的还不够多吗?春始所带给他的难道不该是希望?
「将军,身为武将唯一的力量就是忠诚。」
「阑雪,我要娆罗緁付出代价。」他与绂雯都想娆罗緁付出代价,他要报复。「我想他尝与我一样的痛苦,我没日没夜的想得快疯了!」
「请你放手去做吧。」阑雪垂眸,回了一句。他从来只会以嚣狄长袖的意愿为依归。
突然,身后传来炽热的温度,守娆争没被吓着。接着,一副温热的躯体贴上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