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贺莲没有说什么,骨节分明的长手指灵活的撕掉了那层锡箔纸,“虽然不是烫伤专用药膏,不过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他这么说着,便将药膏挤在了自己的食指上,轻轻的给上杉秀树涂抹。
敦贺莲的手法很轻柔,上杉秀树却觉得有些不妥,“敦贺先生,我自己来吧!”说着他便要去拿敦贺莲手上的药膏,只是被敦贺莲躲过了。
敦贺莲没有出声,只是认真的将药膏在上杉秀树的手背上涂匀,并不仅仅是红肿的那一块,将整只手都涂了,“换一只。”涂完了一只他又道。
“敦贺先生,我……”不等上杉秀树说完,敦贺莲已经自顾自的拉起了上杉秀树的另外一只手。
眼见反对无效,上杉秀树终是在心中叹了口气,“谢谢。”
而在一边也都已经换好装的女艺人此刻围了上来,一脸艳羡道:“做敦贺先生的助理还真是幸福。”
“是啊,敦贺先生那么温柔……”
“哎?这些都是烫伤吗?感觉好严重,森川真是太过分了,不过敦贺先生真的好温柔那!”
上杉秀树尴尬的低着头,在敦贺莲松开他的手的时候,他立刻缩了回来。
敦贺莲拧上了药膏的盖子,而后抬起头,脸上依旧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温柔笑意,“如果大家都很空的话,我觉得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剧本。”敦贺莲道,上杉秀树几乎可以想见女艺人脸上立刻僵硬的笑容。果然几个女艺人都干笑的应了声,而后便散开了。
其实敦贺莲的性格根本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吧?虽然那张皮相加上那一脸温和的笑意让人根本无法将之与恶劣联系在一起。上杉秀树这么想着,手里便多了一管药膏,抬眼,便听敦贺莲道:“早晚两次,记得按时涂。”
“好的。”将药膏收了起来,上杉秀树看着自己涂了药膏的手,揉匀后的药膏吸收的很快,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不过显然效果是不错的,因为原本刺疼的伤口此刻被一丝丝舒缓的凉意包裹。
敦贺莲的那场戏开拍的时候,上杉秀树抱着敦贺莲的剧本站在一边。事实上敦贺莲的两场戏总共的台词不超过十句,但是敦贺莲的剧本却应该是全剧组最全的了,很有分量的一本。
敦贺莲对于演艺事业的严肃程度是几个女艺人津津乐道的,据说不管敦贺莲在一部电影中到底是男一号还是像这样的客串,都会被认真的对待,为了深入了解整部电影的基调,只要不是他很忙,他一般都会将整部戏的剧本都看一遍。
上杉秀树用手指摩挲着剧本的厚度,都看一遍……当真的敬业。
这是一部纯爱电影,赶着情人节的档期上映。导演算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为了凸显电影青涩的纯纯爱恋,剧中的主要角色都起用了新人。而敦贺莲的友情客串自然是为了增加这部电影的噱头。
为了配合敦贺莲的档期,两场戏都要在今天拍完,而这两场戏据说是贯穿了剧头和剧尾的。
对于这部电影,上杉秀树多多少少也做了些了解,但就算是上杉秀树这样一个完全的外行也不免觉得剧情有些俗套,不过好在爱情这个话题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经典,大俗即大雅。
敦贺莲在剧中演的是女主角已经逝去的前男友,第一场戏是女主角的回忆,与逝去的前男友度过的最后一个情人节。
那是一个飘雪的情人节,雪地的里摆放着的心形玫瑰花与洁白的雪花交相呼应,沉醉如蜜的爱语,温柔的拥抱,一切都为了营造热恋中的浪漫。
但事实上,人工雪并不如真正的雪,要制造出飘飘荡荡的感觉便必须依仗风,两个排风机,即使风开得并不大,但是在这样的深冬,上杉秀树单单看着站在‘雪地’中柔情蜜意的人,便不由自主的打颤。荧屏上的浪漫,荧屏下看着却全成了心酸。
第一场戏很快就结束了,毕竟这样的情况谁都希望能一遍过,因为次数多了,到时候冻得脸部僵硬,表情便会不自然了。
上杉秀树在敦贺莲下场前就已经将社幸一交给他的暖手袋充好了电,放在手里,那种温热让他不忍松手。
“敦贺先生,先搓一下手。”上杉秀树说道,没有将暖手袋直接给敦贺莲。
敦贺莲显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照做了,而后手里便多了一个暖手袋。
“冬天很冷的时候不要直接接触烫热的东西,这样容易血液不畅长冻疮,这样先活络一些血流,可以避免。”上杉秀树解释道。
两个人站在一边等着换布景,因为是露天拍摄,阵阵的寒风刺骨自然是无可避免。上杉秀树缩了缩脖子,将里面的高领毛衣的领子拉起了一些盖到了鼻梁以下。
敦贺莲看着站在身边瑟瑟发抖的人,便将手里的暖手袋递了过去,“拿着。”他道。
上杉秀树垂眼,忙摇了摇头,“不,不用。”拒绝的话才出口,那暖手袋已经扔了过来,他只能伸手接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虽然是助理,但是感觉上他自己似乎被照顾的多些。
在暖手袋上摩擦着手掌,热度很快就从手传遍了全身。上杉秀树轻轻舒了口气,有种不自禁喟叹的感觉。
“是做什么工作……长了冻疮?”敦贺莲忽然开口询问眉头依旧是若有似乎蹙着的。
上杉秀树愣了愣,有些犹豫道:“洗碗工。”
敦贺莲的眉不可见的蹙了蹙,“为什么?”
“恩?”
“为什么做洗碗工,没有别的工作可做?”
“恩。初中学历,找工作很难。”上杉秀树回应道,心中却诧异敦贺莲为什么忽然会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