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原本的嗡嗡声忽然噤声,或者说,整个剧组人员都没了声音,而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多时,带着抽气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好帅,就像真正的贵族。”
“是啊,中世纪欧洲的贵族就是这样吧,不,这根本比贵族还贵族……”
一连串的赞叹声让上杉秀树诧异的侧过了头,循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
刚从化妆间走出的男子,一身白色金边的欧式军装,这军装的剪裁极好,自然也因为穿着的人的身架刚好将它撑得恰到好处。
可以看出这件道具服是花了心思的,无论是带着英国女皇头像的铜质纽扣、袖扣,还是那绵延在襟口、袖口、腰际,折领的金边。白色的军裤,白色的牛皮鞋。
这或许并不像是一个授勋伯爵,而更像是一位贵族的年轻骑士。
而男子白瓷一般的皮肤,嫣红的唇,高挺的鼻梁,碧色的眼,金色的发,加上按高高扬起的下巴,便活脱脱是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的贵族。
将贵族的气质,贵族的骄傲,甚至是那份目中无人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42、
舞台上塞尔伯爵与开膛手杰克的戏份已经开拍,这一幕在剧中其实是杰克在陷入探案专家的陷阱,与探案专家面对面对峙时的一段回忆。
那是一间昏暗的石屋,两根蜡烛上的烛火随着门的打开,火花跃动了几下。
沉重的镣铐声在地上拖曳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被压跪在地上的杰克,一身黑衣混着鲜血破败不堪,带着黑色兜帽的头颅无力的垂着,鲜血从他跪着的石地上蔓延,直流到石屋一侧的暗沟,混着暗沟中黑色腐败的液体流出了石屋。
即使手筋和脚筋都已经被割断,不过押解着他的警卫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一身白衣的年轻伯爵,一脸傲慢的笑意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他的手里拿着一根与他的穿着他的身份完全不符的铁棍,那铁棍并不粗,如孩儿臂一般,但铁棍上却不满了尖锐的铁刺,一根根的铁刺在烛火中散发着森冷的光。
“开膛手杰克吗?”伯爵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矜持的傲慢,“把他的头抬起来。”
一名警卫得了命令,伸手一把隔着兜帽拉住了杰克的头发,而后使力往后,强迫抬起了杰克的头颅。
昏暗的烛光下,满是血污的脸上,蜿蜒如狰狞的蚯蚓一般的伤痕布满了整张脸,但是,在笑,那张脸上带着笑,森白的牙齿在破损的口唇间露了出来,纯黑的眼被拉的仰着头的关系,略略下垂,那是一双完全木然没有情绪的眼。
那警卫的手一颤,倒吸了一口冷气,抓着杰克头发的手险些就松开了,但转而触到年轻伯爵的眼,他立刻强装镇定的垂下了头。
伯爵来回的踱着步子,目光在杰克的脸上扫动,“你们先退下。”伯爵命令道。
两名警卫对视了一眼,而后退到了一边。
没有了压制,杰克的头颅再次垂下,上半身依旧是前倾的模样。
伯爵晃动着手中的铁棍,缓慢绕着杰克走了一圈。
“噗嗤”一声,毫无预警的沉重一棍,站在一旁的两名警卫皆是一愣,看着那铁棍带着血珠与肉末从那皮肉之间扬起,“噗嗤”又是一声,温热的鲜血溅在了他们的脸上,或许这其中还有杰克的皮肉。
“你不是在嘲笑么,杰克?将那些肮脏的女人开膛破肚能让你有快感吗?那些肮脏的鲜血只会让你的灵魂更加扭曲而已。你在为吃下那半块肝脏而自豪吗?那种龌龊的东西也只有你这样污秽不堪的人才能吞咽吧?”年轻的伯爵,碧色的眼衬着烛光透着说不出的阴狠,他每说一句,铁棍也随之落下,落在杰克的背脊之上,一下,一下……
那两名警卫,起先的表情还是错愕的,震惊的,而渐渐的,变成了恐惧,变成了恐慌。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在承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之后还是一声不吭的开膛手,一身白色军装沾满鲜血,面上带着兴奋和狂乱的年轻伯爵更令人发憷。
整个屋子里都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那就像是在案板上剁肉,沉闷的撞击声带着啧啧的水声。
两个警卫看着神色遇见失控的年轻伯爵,瑟瑟发抖。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是迷惑的,面前的两人,罪与罚,到底是谁该得到救赎?
似乎是累了,也或许是重复如此单调的击打动作已经无法得到满足,年轻的伯爵停下了动作,随手将那根沾满了血肉的铁棍扔到了一边。
“大人?”一名警卫唤了一声,声音颤抖。
“去看看死了没有。”伯爵不疾不徐的说道,他的面色已然沉稳,与之前的狂乱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缓缓的拖下了手上沾了血的白手套,而后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污。
两名警卫缓缓的走近那几乎伏倒在地上的人,那一身的黑衣让鲜血不那么明显,但是被沉重击打过的后背,明显的凹陷,覆在其上的破碎衣料就像浸在一片血色的泥淖中。
一名警卫大着胆子向着男人的头颅伸出了手,只是他的指尖还没有碰触到……
吓!
杰克猛然抬起的头颅,鲜血纵横的脸,那张脸仍在笑,就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那白牙之间,比之于常人要鲜红的舌头伸了出来,就像是在品尝美味一般,缓慢的舔、舐着滑至嘴角的自己的鲜血。
那双黑色的眼,依旧是沉的,看不到任何情绪却直直的望着年轻的伯爵。
伯爵优雅擦拭着脸颊的手一滞,那张脸在一瞬间扭曲的变形,“你在得意什么!?”狂怒的连声音都变得嘶哑。